六“啊”了一声，空中的轿辇可不会这么四平八稳，简直像原地不动一般。她有些疑惑地想掀开窗帘看一看，被青鸟伸手拦住：“轿内我设了结界，你要开窗，结界可就失灵了。”
小六“哦”了一声，青鸟见她有些不相信，袖子一挥，轿辇竟然消失了。小六只见青鸟坐在云端上，低头一看险些吓晕过去，她们的确正在空中前行。
青鸟又挥挥袖子，轿子恢复原来的样子。小六有些尴尬地笑笑，做了个揖：“青鸟神使真是灵力高强，身姿矫健……额，小人久仰大名，久仰！”
青鸟微笑：“你听说过我？”
小六扶额，客套话怎么能当真？她在凡间百年，闻所未闻这位青鸟的大名，不清楚她在王母面前是个什么差使地位，也不敢太过谄媚。这一路看来，青鸟收起了高辛宫殿里的高高在上，对小六态度平淡，却看不出什么恶意。小六心中叹气，她原以为青鸟是和阿念一样骄矜的神族，可人们连高傲都分很多样子。十七、颛顼、阿念、青鸟，有些人的高傲在骨子里与生俱来，令人生厌；有些人傲而不自知，看万物皆下品，让人又爱又恨；有些人……
小六打住思考，她不希望自己去谴责哥哥的那些不好，哪怕不是说出来，只是在脑海一个小角落，她都不能允许自己这样。哥哥的不容易她能猜到五六分，他的铁石心肠，他的冷心冷性，她也能明白背后的血泪，她只是恨他的高傲——她是玟小六，是清水镇平民，是最普通的凡人时，他可以很痛快地虐杀；但如果她就算不是王姬，是随便一个神族里的贵族，他再恨她也要思量几日，他能否承受杀她后果。
小六想起他在青鸟面前抬不起头，只能弯腰行礼的样子。小六虽然时常阿谀奉承着讨好高辛宫殿里的人，上至俊帝颛顼，下至婢女仆从，小六不知行过多少礼，磕过多少头，可她心中并不憋闷，因为他们在她心里都一样——有什么不一样？不一样的地方来自小六的心，对她好，在小六心里就高人一等；对小六不好，那就低贱。神族生命漫长，她不可能因为人客观的身份地位，就高看一等，厚爱一分，或不屑一顾，冷言冷语。
小六的善恶观只来源于她自己。
她心中有了隐隐的决定。青鸟这时轻轻拍了拍小六：“医师还好吗？可有不适？”
小六用力晃晃头表示自己很好。
青鸟松了口气：“路途遥远，医师行李中可带了干粮？”
小六有些尴尬，她包里全是些鸡爪子鸭掌子，吃起来略有些气味。她觉得香喷喷的，就是不知道这神使介不介意。小六心中有些困惑，这神使长了两个翅膀三只脚，一飞就飞到玉山了，偏要和她一起坐在这小轿子里。算啦算啦，她觉得味儿大就去外面飞两圈再回来。
小六抖出自己的小零食，听到青鸟轻轻笑了一声。
青鸟不知从什么地方托出一个食盒，打开来放到小六膝上。是最简单的包子烧饼之类的干粮，至少比鸭掌要饱腹。小六心中“这神使人确实不赖”的想法又印证了几分，客气地“哎呦喂”两声，便塞了个大包子下肚。
小六吃了八分饱，话匣子渐渐打开，也不管对方理不理她：“神使不来两口？”
青鸟拒绝了：“我不吃这类食物。”
小六沉默，咀嚼声都小了下去。
青鸟想了想认真解释：“我平日里工作很繁重，所以修了类似不食五谷之道。”
小六笑了，公务繁重，却能不远万里从玉山赶来抓她两次，在此之前还跑去清水镇先骗一骗棐翡，想必是花了时间去打探小六的底细，她却说她公务繁重。
小六很直接地说道：“我相信神使与我无冤无仇，不会对我做什么。只是你既然公务缠身，怎么还有空先骗我的仆从，又联手颛顼在清水镇抓我，再把我救出高辛？”
“清水镇一别，你又来高辛宫廷寻我，你说你是受王母之命，我相信前一次真的是王母下令，让你协助颛顼抓捕我，可据我所知，王母绝不会请一个凡间人族男子前往玉山。玉山里男子不得停留超过三日，而你的意思却是让我常住玉山，避免颛顼他们找我麻烦。”
青鸟静静地看着小六，等待她说完。
“要么你此去不是带我回玉山，是把我带到别处，我自认与你无冤无仇，但也不能断定你不是害我；要么，你打算将我偷偷带回玉山，不上报王母，但玉山多了一个男人，藏得再久王母也会发觉。所以……”
小六脑袋飞速思考，“除非你和王母已经确定我的身份，可王母也绝不会强人所难。所以，是你擅作主张来高辛接我，且极有可能没上报王母，但她选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青鸟笑了起来：“你很聪明。虽然不是全貌，但有八九分是事实。”
小六这才发觉，青鸟一路上没和她讲过古语，恢复了寻常的措辞。
青鸟想了想，似乎很难开口。
“事情太多，我不知从何处说起。但这次来高辛载你回玉山，的确是是受友人之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