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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泔水(1 / 3)

待温雪回头细看,那抹影子早已不知去向。

碧桃提着木桶摇摆着走来,装满碗筷的木桶沉甸甸的,走不过百步便放下,她苦着脸甩着两只不堪重负而勒红的手,刚要再提起,抬眼触及到由远及近的温雪。

她轻咳两声,提桶的两只手变成一只,奈何木桶太沉,单手提太过吃力,哪怕她铆足劲儿憋红脸,木桶也才堪堪离地一寸,不过瞬息又重重落地,四下安静,木桶砸地时瓷碗碰撞发出脆响,刺耳又尖锐。

碧桃顿时泄气,飞快瞟向温雪,视线相触的瞬间又迅速弹回看向地面,死盯地砖缝,恨不得钻进去。本想逞强不让温雪低看,不成想搬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彻底成了落水狗,还是自不量力的落水狗。

忽地木桶重量减轻,碧桃诧异看向温雪,她不知何时走到身边,分担了半数重量。两人合力,距离水池遥遥百米的距离,不过几步便抵达。

“多谢。”碧桃面颊一阵燥热,舀水倒进水桶,状似无意地用丝瓜瓤拨起水波,余光不停往温雪脸上瞟,带有探究的眼神恨不得透过脸洞穿所有心思,实在猜不透她为何要出手相助。

温雪默了默转身离开,碧桃突然道:“她们都在饭堂,别去。”紧接又道:“我还有点干粮,你先……”

话还没说完,温雪开口打断:“我们国家的国号是什么?”

碧桃还以为耳朵出了问题,“什么?”

温雪重复:“国号是什么?”

手里的丝瓜瓤掉进木桶,碧桃讷讷开口,“国号乾。”沉默良久,才上下打量温雪,惊疑不定地问:“身体不舒服?”

温雪凝视着她,幽深的眸子仿若深不见底的古潭,射来的视线让碧桃一阵心悸,站在眼前的人由内而外散发着超出年纪的成熟,让碧桃很陌生同时心里生出敬畏,是小辈对长辈的敬畏之感。

“你,你还好吗?”碧桃担忧询问。

温雪敛起气势,脸上挂上浅笑,“没事。”

答案在预料中,也在意料外。

温雪向来古井无波的眸里多了几分狂热,近乎压在心底的仇恨冲破枷锁,叫嚣着汹涌而来,心脏也因极度的兴奋而狂跳不止,近乎要从逼仄的胸腔中跳出。

老天竟然真的让她回到乾国!

在见到李香荷时,她就该猜到,而初次见到太子的熟悉感也得到了解答。她本因年号不同不打算再深究,在太子府安分当个小丫鬟。谁知刚才从浣衣坊出来时发现太子,再联想到从前重重,才贸然询问碧桃。

或许如今的年份距离盛康十五年并不远,至于为何改年号为开元,原因就不得而知了。

哪怕重活一世一无所有,她还是机缘巧合之下进了太子府,想到失而复得的复仇机会,温雪兴奋到灵魂都在战栗,她再也抑制不住发自内心的笑,笑着仰望青天白日,今日的太阳仍是白惨惨的,却比往日更有温度更耀眼。

步入饭堂,喧嚣声戛然而止,数十道目光齐聚,温雪对此漠然置之,直至看到仅剩饭粒的米桶,她不经意蹙眉,盛菜的桶里更好不到哪里去,大眼一扫,飘着油花儿的菜汤里依稀可见几片菜叶。

距离开饭到现在才过两刻,饭菜不至于见底,明显有意为之。

温雪斜眼看向白霜,她靠着墙坐在椅上,翘着二郎腿。在她幸灾乐祸的注视下,温雪拿米勺剐蹭米桶,刮到里面再见不到一米粒,林林总总有拳头大的米团,再盛一勺菜汤淋在上面,能应付肚子。

见温雪视若无人地端着残羹剩饭坐在角落,白霜沉下脸,手掌‘砰’地拍在桌上,筷筒里的筷子和桌上的碗跟着轻颤。

温雪处变不惊,从筷筒中抽出筷子,夹起米饭含在嘴里,从头到尾没看一眼白霜,完全把她当透明人。

白霜在浣衣坊蛮横惯了,向来都是她带头孤立旁人,没人敢无视她,还要对她毕恭毕敬。而温雪从来太子府都没正眼看过她,更是顶着这张脸端着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姿态,仿佛除自己之外,所有人都是她的陪衬。

她最喜欢拉温雪这样的高岭之花坠入泥潭,喜欢看他们为活着突破底线摒弃自尊,甚至跪伏在脚边摇尾乞怜,真希望这一天能早点到来!

白霜敛起思绪,盯着温雪,森然开口:“谁允许你吃了?”

温雪咽下米饭后,才施舍般瞥向她,“怎么,吃饭需要找你报备?”

周遭死寂一片,众人看温雪的眼神有一瞬呆滞,谁也没想到她会胆大到当众驳了白霜。

白霜能在浣衣坊横着走的原因在李香荷,她在浣衣坊颐气指使,看谁不爽就磋磨谁,但对李香荷唯命是从,溜须拍马,很会讨其欢心。再加上她拎得清,只要不偷鸡摸狗闹出人命,李香荷都会睁只眼闭只眼。

围观的人连看戏的心情都没了,纷纷对温雪即将预见的悲惨未来唏嘘不已。

说温雪幸运,她比李香荷更像太子时常观摩的画中人,为太子所救,还来到太子府当丫鬟。倒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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