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两日,周里尹在家吃不香睡不香,愁得两鬓都斑白了。
才在村里人面前夸下海口,要请先生教村里的孩子,这下钱就被外孙给偷走了,这可怎么交代?
等到第三日,周丹翠过来了,一进门就给周里尹老两口跪下。
“爹,娘,求求你们不要告官,大郎不懂事,他已经悔过了,日后一定改正,好好做事,等挣了钱,一定还给你们。”
周里尹感到一阵眩晕,亲家到底不愿还这个钱。
“我没法跟村里人交代啊!”
周丹翠跪在地上使劲磕头,很快头皮都磕破了,三婶婆眼泪一下子就出来了,拉住女儿:
“翠儿,又不是你偷的,你过来磕什么头?”
周丹翠哭道:“爹,娘,你们千万不能告大郎啊,你们要是告了他,我就得被休回娘家了……我那两个孩子还小呢,我舍不得他们!”
周里尹狠狠咬牙,亲家太不当人了,凭什么他家不肖子孙干下的错事,要让他女儿来担责?
周里尹扶起女儿:“这事你别管,你在他们家这么些年,犯了什么错要休你?你没犯错,他们就不敢休。”
周丹翠怎么也不愿起来,拿头往地上撞:
“爹,求你为我考虑考虑吧,我在婆家不容易,大郎他爹亲口说的,要是大郎进了牢房,就让我滚出家门。我恁大年纪了,要是休回娘家,还怎么活呀?我那俩孩子怎么办?你二老面上也不光彩啊。”
周丹翠抱着她爹的腿,死命不撒手。
周里尹气得差点吐血,头一晕栽倒过去。
晚上他刚醒来,三婶婆在床边劝他:“她爹,要不这事就别追究了,这不是往死里逼咱闺女吗?”
周里尹感到胸口闷闷的疼,女儿以死相逼,他又能怎么办呢?
但是就这样放了那鳖孙玩意儿,他不就辜负了村里人对他的信赖了吗?
周里尹就此气得一病不起,前阵子那一股子奋斗的精神头,全然不见了,一夜之间变成了一个垂暮老人。
老爹重病在床,周丹翠却只能在婆家伺候公婆,给公婆端鸡汤的时候听见婆婆背地里说风凉话:
“病得好,不病还要去衙门闹嘞。最好一气病死,到时候叫大郎给他送丧,那饭馆股份不给大郎说不过去。”
周丹翠抬头见天上一轮如镰刀般的月牙,像是老天爷在嘲笑她。
白建章好一阵子没见着周里尹,叫了宋安邦和袁泗一起过去看看,这才知道他病了。
“生这样重病,怎么不跟大家说?”白建章语气中带着责备,更有心疼,怕是这阵子劳累过度了。
“不给大家添麻烦。”周里尹被扶着坐了起来,脸上神情抑郁,一看就知道有事。
在三人的劝说下,周里尹最后还是将事情说了出来。
宋安邦:“你这亲家不当人啊,三叔公,你这么英明的一个人,怎么把闺女嫁给那样的人家?”
周里尹长叹一声,白建章立即叫宋安邦闭嘴。
事关他女儿的一生,他们也不好插手呀。
“唉,欠钱的是大爷,偷钱的也是大爷,这世道,怎么坏人倒成了大爷了?咱们老实本分的好人,就只能被人欺负。”宋安邦也叹口气。
袁泗在旁边一直不吱声,这时候开了口:
“坏人不要脸,再加上一点点头脑,就能给咱们欺负得死死的。要想不被欺负,就必须比他们更不要脸、更多一点头脑。”
周里尹问:“你有什么办法?”
袁泗在旁边将大长腿一伸:“我的办法就是,去衙门告状。”
“可是我女儿……”
“三叔公,不是你去告,是我们去告。”
宋安邦:“咱们去告,有什么分别?”
袁泗两手肘架在膝盖上,“咱们去告,然后等着那边人过来求三叔公。你们想想,一旦儿子被抓了进去,他是先忙着休妻呢?还是忙着过来求三叔公放他儿子一马?”
白建章好像明白了什么:“休了妻,他儿子再也没可能出来;不休妻,三叔公倒可以去衙门里求一求,赔了钱就将人放出来。”
“正是这个道理。”
宋安邦脑子听得跟浆糊一般,“等等,你们给我都绕晕了。”
“哈哈哈哈,三叔公你放宽心,这件事交给我们来办,保准咱们那分红银子回来,而且你女儿在娘家的地位,还要往上升嘞!”
周里尹老眼泛着泪花:“翠儿没个兄弟,有你们给翠儿撑腰,我老头子就是死了,也放心了!”
第二天,白建章到县衙递了状纸,带了班头和一班衙差,出发去周里尹的亲家万家。
为了震慑对方,白建章特意穿了自己的补服。宋安邦也叫上村里巡逻队的一帮兄弟,穿戴整齐,跟着一起去,就连宋嫂子,也跟着去了。
“你去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