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溪倒不是跟弟弟开的空头支票。
原身的母亲走后,父亲化悲痛为力量,天天往山里钻,收成还算不错。
她清点过家里的资产,米面油粮家里不过三四天的量,但家里的银钱还有个小十两。按如今的消费水平,她姐弟俩粗茶淡饭也能撑个一两年吧,只要不遇到天灾人祸。
原身也是因为没了长辈依靠少了生存下去的勇气,倒不是饿死的。
如今苏溪承诺一天三顿就不算大话,不过这个吃法半年撑着都勉强,毕竟还有穿衣盖被的需求,再有个头疼脑热得进医馆,更是捉襟见肘。
资金紧缺是苏溪面临的问题,可更紧迫的是目前两姐弟身体调理的问题。不好好养养,能不能熬过两月不生病都玄乎。
两姐弟吃完饺子,钻被窝里睡了近两个时辰。
苏见安是正长身体的小娃,睡多久都正常。苏溪则是被原身内耗导致精力不足,需得狠狠休息几天。
待日落黄昏的时候,苏溪才收拾下自己,挎着个篮子下山。
篮子里装了一碗饺子,有七八个的样子。
她去了周婶子家,遇到踩点回家做饭的周婶子。
见了苏溪给的饺子,第一反应是心疼孩子不会过日子,转而想到她家两个豆芽杆似的人,又确实需要精细点养养。
“既做了好吃的,两姐弟留着补好身体紧要,我们一家大老粗的用不着。”周婶子说啥也不愿意接下这饺子。
苏溪满脸微笑,瞧了眼扒在门槛的小男孩,对周婶子道:“婶子跟叔自是身康体健的,我拿来不过是给小弟小妹们解个馋的。况且这里头的鸡蛋馅还是您给的,也是我借花献佛了。”
周婶子一听就狠狠瞪了眼凑热闹的孩子,微微脸红道:“小孩子不干活,哪还有吃白面解馋的,又不是地主家的精贵孩子。”
苏溪不跟她再说,趁周婶子晃神的功夫,直接溜到厨房把饺子倒到他们家的碗里,一边说明自己的来意。
“家里粮食不多了,想问问周婶子家啥时候会去集上,我也跟着去一遭。”
如今正是青黄不接的时候,家家余粮告罄,所以才玩命地往田里钻。
“明日就是集市的,家里还剩几个鸡蛋我想带去换点东西,早晨我去你家喊你吧。”
苏溪自是应好,顺带又问这时节该种什么菜,她家并没有田地可忙活,屋前一小块空地先是开出来种菜的,如今荒废着,她倒是想利用起来。
周婶子利索地说了,还给了苏溪几包种子。
苏溪没有拒绝,人情往来,有来有往。这周婶子能在她落魄的时候伸把手,她自不会忘了她的好。
这样品性的人家也是值得深交的。
晚饭是煮的野菜粥配馒头,苏见安吃得眉开眼笑的。
小屁孩虽然家务活能干,倒是个不管事的,苏溪说能一天三顿他就只顾乐呵,也不管到底怎么做到。
也是苏家父母对孩子的庇护到位,让孩子能够不为钱财发愁,只要做好力所能及的家务便行。父母不在,苏溪又给了他这份安稳。
等苏溪准备好明天的行头,苏见安已经将家里收拾妥当,还给她烧好的洗脚水。
苏溪病好后多了每天要擦洗的习惯,苏见安就记住了。
他们住得高,取水倒不困难。屋前西面桂花树下有用大石围成的一个小水池,上面有苏父从高山引下来的山泉水,通过简易的竹管流下。
平时吃喝用的水就从竹管直接接,洗洗刷刷的就在水池里方便。尾水经过水渠流走,最后进村里的农灌渠,并不浪费。
苏溪热水洗脸洗脚,舒舒服服地躺下睡觉。
家里只两间木屋,之前是大人一间,孩子一间。苏溪不习惯和人拼房,便迁到了原先父母的房间里。苏家的财物家当也基本在这间房,苏见安就自主想成姐姐要守家,十分接受他要独立睡觉的局面。
有了白天的觉垫底,当周婶子差不多凌晨五点过来喊人的时候,苏溪依旧觉得痛苦不堪。但是她自己要求人家叫自己同行,只得强迫自己起床。
苏见安也醒了,被苏溪强按回去睡觉,小孩子多睡觉才长得高,以后可是要支撑门楣的。
苏见安只得奉旨睡懒觉。
朝食也没空准备,苏溪快速洁牙漱口就跟着周婶子出门了,凌乱的头发都没打理。主要是她也不会梳古代那繁复的发髻,在路上直接折了个树枝挽了髻在脑后。
周婶子笑她不讲究,“我家丫头那把枯黄的头发,每天都恨不得扎出十朵花来。”苏溪一头柔顺的黑发这么糟蹋,她家丫头会心疼哭。
苏溪嘻嘻一笑,也不管,紧跟着周婶子身后走着。
这时候晨雾还浓,能见度很低,苏溪很不习惯。
村里倒是有牛车去集市的,一趟不过一文钱,周婶子觉得没必要,自个腿儿过去不过半个时辰,一晃就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