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君对我所做的这一切私刑全然不知。到了约定时间,他披着黑袍如期从我的房间下来,看到我的杰作,并不惊讶,反而显得淡定又冷静。
在环顾了四周,确认厨房窗帘被我拉好,就着手开始处理起血迹,但他显然是第一次干这种活计,连手套都没带。
将一副手套递给了沈君,沈君接了过去,那俩只手愤恨地说着,“只砍一根手指太便宜他了。”
“哦?你不害怕?”
他摇了摇头,说“为什么要害怕?我不怕血的。”
“不对,你不怕我吗?”我盯着他继续问道。
他继续摇了摇头,眼里有狠色,“这两父子在我心里已经被杀过千百次了。”接着,他顿了顿,问“那我这样你会害怕吗?”
“当然不会,我会帮你。”我理所当然地答道。
“你明白这是犯罪吧?”其实我是想问,“谅君,你真的愿意为我这么做吗”
只见他坚定地点了点头,一字一句地比划着,“我当然也会帮你,他必须付出代价。”
我深深地望了他一眼,心里却叹了一口气,和他一起将傅鸣搬到与厨房紧连着的后屋车库里。
在把傅鸣结结实实地绑了起来后,我拿出提前藏在车库工具箱里的红色指甲油、母亲的衣服、假发等等。
先仔细地帮沈君涂了指甲,然后让他套上母亲的衣服,戴上假发和手套,远看身形确实与母亲相似。
我让他从前屋厨房走到另一侧放电动车的房间,进房上楼去翻找缺角相机和车钥匙。我则在车库看管傅鸣,以防他有醒来的迹象。
此时正值午饭开席时间,太姥姥的一通电话打到了母亲的手机上,她的耳朵一向不好,我接了电话,稍微模仿着母亲的声线,说有急事要处理,让太姥姥先把份子钱垫付了,聊表心意,中饭晚饭就不来吃了,说完,不待她反应就急急挂了电话。
下午两点,从张家传来的丧曲和戏曲声愈加高昂,又听到了《锁麟囊》的唱词,“收余恨,免娇嗔,且自新,改性情,休恋逝水,苦海回身,早悟兰因”。
“早悟兰因,早悟兰因…我悟不得。”我喃喃道。
但凡沈君表现出一丝害怕或不情愿,我都不会拉他进入仇恨的漩涡,我会教他再忍耐些,教他放下,教他释怀。他这么聪明,再长大些一定能飞出这片土地,重新开始生活。
他不是我,他还有妈妈。
仔细想想,是这样的,站在神佛视角,跳出当事人的情绪,为了往后的余生,余生后的来世理智地考虑,好像确实是放下才能活着,宽容才能圆满,慈悲才能超脱。
但站在上帝神佛视角又何尝不是一种傲慢,一种冷酷呢?现在真真切切经受着苦难,佛却说这是前世因果的孽缘来向你讨债,他要教你这一世舍弃爱恨嗔痴,要你了结因果,慈悲为怀,遁出轮回之苦,早日超脱。
但这一世傅牧游、傅鸣等人作恶时,神佛对加害者又有何作为呢?
轮回轮回,虽有轮回,但这一世就只当它是噩梦一场吗?
喝下孟婆汤,下一世毫无记忆的我还是我吗,他们又还是他们吗,晚来的因果罪罚真的会有吗,就算有,让某一世的好人凭白受辱又真的对吗?
我不明白,我只知道这一世天道不公,神佛不仁,睥睨众生苦恶,却只教受难者慈悲,又何谈渡人?
对不起,我悟不了,放不下。
对不起,谅君,我太自私,终究还是将你卷入了我命运的漩涡。
车库侧门合上的卷帘门只在缝隙处透出阳光,明明是下午太阳还毒辣的时候,车库里却格外的阴凉。我安静地坐在傅鸣旁边,垂下眼,静默地看向有亮光的地方。
沈君在楼上好一阵搜罗,终于在书桌右边的第一个格子里找着了摔了一个角的相机,他猜到了什么,但并没有勇气翻看,他的手气愤得直哆嗦,颤抖着将相机和胶卷递给了我。
我翻看着,嗤了一声,内存里果然是他猥亵我的视频照片,他穿着医生的白大褂,带着白手套的手伸进了正在沉睡的我的裙摆里,他甚至还给我编了头发,换了件白色纱裙,裙子上沾着的红色液体不知道是真血还是假血。呵,还真有格调,真有情趣呢。
翻到后面还看到了他辅导班里其他女生的照片,有的醒着,有的昏迷着,就在他这辆豪车里,像娃娃一样被摆出了各种姿态。还有几段在车里的录像,他带着白色面具,穿得倒是光鲜亮丽,也不给□□的女孩披件衣裳。再往后翻,索性没有看到更露骨的录像。
很快我就发现,他并没有侵犯这些可怜的女孩,他将她们摆出最惑人最招人怜的姿态,像是在给什么人展览着商品的价值。他的眼睛不光看着相机,还时不时地看向后座的右上方,对着右上方张开手做出展示的优雅动作,和拍我时候只看相机的样子倒是不同,他在做着什么肮脏的钱色交易?
沈君看到了一张照片,上面是一个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