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如何?既来之,则安之咯。你再生气,气的也不过是你自己而已。”陈棋将自己分到的明珠豆腐推到她面前。
周信芳倒是很想学她的乐观态度,但筷子悬在空中半晌,还是忍不住重重搁了下来,赌气道:“不吃了。不管是谁吃剩的,还不一样都是残羹冷炙么!”
“嘘!”陈棋忙竖起一指在唇边,小心地往门外看了看,对周信芳道:“注意言辞。你进宫前,周伯母难道不曾告诫过你在宫中要注意隔墙有耳么?此话若是被有心人传到陛下耳中,你说他会怎么想?宫中历来就有将太后或陛下用过的御膳赏赐嫔妃的惯例,皇后如此做法,可是一点错都没有。”
周信芳咬了咬唇,道:“我不过看不惯她这做派罢了。每日早上去请安时,都跟我们说陛下刚亲政,日理万机政务繁忙,要我们体谅陛下。谁怨过陛下来着?陛下如此忙碌,还不是拜她父亲所赐?陛下不来看我们,她要我们体谅,陛下去她那里用膳,倒也没见她劝着拦着么。”
“你且收收这一肚子怨气,她父亲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丞相,她是母仪天下的后宫之主,目前看来,连太后都是站在她那边的。你此时与她过不去,岂不是自找罪受?就算你有这个信心与她平分秋色,那也得等到你有这个能力才行啊。”陈棋轻声劝道。
周信芳明白她的意思,遂暂时忍下胸中那股怨气,继续和她一起用膳。
半个时辰后,吉祥扶着步履不稳的长安从清凉殿内出来,不放心道:“安公公,您真的能成么?要不奴才送您回东寓所。”
“我没事,你赶紧去照顾你主子,没见都趴下……了么!”长安话还没说完,脚下一个踩空,要不是吉祥扶着她,就从台阶上跌下去了。
“安公公,您看您这走路都不稳了,还是奴才送您回去。”吉祥道。
“谁不稳了,谁不稳了?”下了台阶,长安又神气起来,一把揪过吉祥的衣襟,自己把脸凑到吉祥面前,醉眼惺忪道:“你看我像醉酒的样子吗?”
吉祥身子微微后仰,苦着脸口是心非:“不像。”
“那不就得了?回去,我没事。”长安推他一把,转身摇摇晃晃地向东寓所走去。
吉祥见她自己还能走,加之殿中又在大呼小叫地唤他,便没坚持送她回去,转身回殿中伺候醉得不省人事的刘光初去了。
为了套刘光初的话,长安这回是真醉了,左歪右倒地走了一会儿,砰的一声撞在树上跌了一跤。
她晕晕乎乎地爬起身,摸了摸撞疼的额头,自言自语:“这是跑偏了?要看着路走,看着路走。”一边说一边沿着青砖小道一路走去,与去东寓所的方向背道而驰了都不自知。
不多时,到了甘露殿前,她一抬眼,看到那熟悉的殿门和台阶,想都没想就进去了。
慕容泓去勤政殿了,甘露殿中只留了长寿守殿。他见长安醉醺醺的直往内殿闯去,巴不得她酒醉之下做出什么事来触怒皇帝才好,象征性地问了她两句便放她进去了。
亥时正,慕容泓回到甘露殿,长寿迎上去向他禀报长安在内殿,说是来值夜的。
慕容泓原本被食盐紧缺与云州兵事闹得心中烦闷,听闻长安在内殿值夜,心中倒又略微舒服了一些。毕竟今夜他原本是叫她回去休息的,她坚持留守在此,不正是她对他有情的体现么。
“奴才去叫她出来迎驾。”见内殿寂寂无声,长寿道。
“不必了。时辰不早了,你们都下去休息。”他回来这般大的动静长安都不出来迎驾,想必是已经睡着了,既如此,又何必吵醒她呢?
慕容泓带着一颗体贴之心遣退了张让长寿褚翔等人,独自推开内殿殿门一看,惊了一跳。
长安呈大字型趴在地上,就在离殿门不足两尺远的地方。爱鱼团在她背上睡觉,听见门响,懵懵懂懂地抬起头来看了慕容泓一眼。
慕容泓:“……”正担心长安是不是出了什么状况,一股呛人的酒气却钻入了他的鼻子。
慕容泓怒:这奴才竟敢平白无故地喝得酩酊大醉,还醉倒在他的甘露殿内!
不过他转念一想,又觉着会否是因为他今日特地去长秋宫用晚膳,她表面装着若无其事,心中其实耿耿于怀,所以才借酒消愁呢?
如是想着,慕容泓态度又软了下来,强忍着酒味熏鼻带来的不适,先把内殿的窗户都开了通风,然后把压在长安背上的爱鱼抱到猫爬架上它自己的窝里,再把地上的长安抱到软榻上。
宫人们抬了热水到浴房里,因着长安在内殿,慕容泓便不让宫人伺候他沐浴。自己站在浴桶旁宽衣解带时,想起躺在软榻上的长安,他犹豫了一会儿,束好腰带绞了块帕子来到软榻旁,一边给长安擦脸一边暗道:“让朕伺候擦脸,你也是天下头一份了。”
他没有伺候人擦脸的经验,以至于湿帕子的一角盖住了长安的鼻子都不自知。长安呼吸被阻,本能地伸手往面前一挥,“啪”的一声就把慕容泓的手给打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