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远内心咆哮,好一阵无言以对,他从小到大遇到的所有讨厌的人加起来都没有眼前这个叫作霁寒宵的家伙让人讨厌。他此时特别想抛却所有顾忌与枷锁,冲上去把这个讨厌的家伙按在地上,让他知道什么叫滴水之仇,当涌泉相报。
他对霁寒宵的第一印象不坏,前提他没搞这些幺蛾子。峰眉峻眼,神采奕奕,皮肤被日光晒的发黄,在那双明澈而爽朗的眼里,仿佛能感受到大漠穷秋的风啸,伴随着嘶嘶马鸣,原野无垠,长河落日。
他想,霁寒宵身上散发的这种气息叫自由,而他自己早便身陷了囚笼。
“他在这跪了多久啊?”霁寒宵吃的津津有味,丝毫不顾忌地上咬牙切齿的何远。
高总管一愣,以为他是打算出手相助,没等他编好措词,地上的何远就已经开口了。
“三日。”
霁寒宵接过小太监盛满的酒杯,一饮而尽。不如边疆的酒烈,毕竟是给贵人们喝的,香醇可口,回味无穷。
“那你还真不受陛下待见,本将军倒是好奇你做了什么能让陛下他老人家这么狠心,不会是仗着生的不错,勾搭上后宫的哪位妃嫔吧?”
何远听着这口无遮拦的话青筋暴跳,“大将军很闲吗?来这编排臣的笑话。”
“说对了,本将军真的很闲呐。状元郎,你自己说说叫什么名字,说不定本将军还能赏你口酒喝。”
一旁的太监往后缩了缩,总觉得何远眼神里都带了刀子,但凡霁寒宵再多说一句都能从地上跳起来了。
“你这么瞪着我做什么,不想说就算了,搞的本将军像是调戏良家妇女的恶霸似的。本将军一向是助人为乐,扶危济困,美名远扬,你这小白脸不领情也就算了,还省我一口酒。”
何远:“……”
御书房内,庆帝停下了笔,问一旁侍候笔墨的官女:“外面什么声音?”
宫女跪在桌前,研墨的双手依旧没有停下,答道:“回陛下,是大将军进宫给您请安。”
庆帝起身,立刻有宫女上前给他揉肩捶背。“既然人到了,怎么不进来?”
宫女吞吞吐吐回答不出个所以然,庆帝没了耐心自己推开了殿门。先前还跷着腿的霁寒宵这会也恭敬的朝拜。庆帝皱了皱眉,显然没料到何远还跪在这里,他的目光在几人身上扫了一圈,最后落在了高总管身上。高总管瞳孔骤缩,惊恐地往天子脚下爬。
“陛下听老奴解释,奴才请向大人离开了,是何大人坚持要留下的。”
然而不管他如何解释,庆帝的眼中充满了失望。
“他没走为什么不禀?你知不知道他要是在御前出了事,该是谁的错——是朕!即便朕有保你的心,也保不住你了。”
“陛下!”
阶前的侍卫得了旨意,将高总管拖了下去听后发落。庆帝走到何远身前,一手扶起何远,一手扶起他身旁的霁寒宵。
“你要朕给你个机会,随朕进殿,朕倒是好好听听,我大庆状元是何等好口才。”
庆帝头也不回地走进了殿中,霁寒宵站起身,见身旁的何远还跪着,笑道:“吓傻了吗?唉,别瞪人啊。来,知道你胆子小,腿软,本将军大发慈悲扶你一把。”
何远本来没多晕,被他这么一气,顿时觉得双眼发黑,晃了晃头才又重新看清伸到眼前的一双大手,布满了茧子,零星有两个小疤。
霁寒宵欣赏完他纠结的全程,笑容都快溢出了嘴角,那人眼神都快剜下他两块肉,最后还是乖乖扶着他的手站起来,踉跄了两步。
霁寒宵可不打算好人做到底,何远也不会这么轻易地放过他,何远死死抓着他的袖子示意霁寒宵扶他进殿,以报刚才之仇。霁寒宵一堆废话,有句话倒是没说错,他现在全身乏力,双腿打颤,幸好进殿后陛下给他们赐了座,才不至于在御前出丑。
何远和庆帝商议政事,本来没霁寒宵什么事,请完安他刚想知请辞,谁知庆帝摆了摆手示意他坐回去,笑的一脸温和的说:“不用急着走,坐下好好听,这几日在京里多学学,看看你给朕呈的折子,不知道的还以为是道观里的法师画的符。”
庆帝从小山般的奏章抽出一本拍在案上,何远离得近看的清楚,上面没一个字,就像画了一堆小人。何远觉得陛下这说法其实还是委婉了,能把奏折写成这样,全大庆再也找不出第二个人。
“陛下教导的是,臣一定好好学。”
何远看着他和顺的样子和方才判若两人,忍不住咂舌。那本奏折霁寒宵看都没看过,不知道军师又抓了哪个倒霉孩子写的。趁着陛下与霁寒宵说话的功夫,何远偷偷喝了口茶。
“陛下,苏州长官每年按例进京,都会在秦淮楼宴请高总管,账目上有当时花销的记录,且还找到了在秦淮楼间目睹过的客人,可以作为人证。
苏州贪案涉及款项巨大,绝不是一群州级长官可以瞒住的,在朝中必有内应。陛下身边的人,实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