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觉得这时候的王爷不好反驳。
只是没办法说话的时候,他的其他感觉就会无限放大,手腕上被牵的地方尤其如此。跟着走进梅林深处的四合院内,短短一截路,宝玉走得晕乎乎的。
他在心里对小八说:“总觉得今天怪怪的。”
小八:“……你才意识到啊。”
它已经放弃挣扎了。还说不是偷情,大骗子!
带着人走到院内的一颗百年老树下,水溶才松开了手。
宝玉立马甩了甩,水溶脸一黑,又给他握上了。
宝玉:!!!
心里憋的话有一箩筐多,水溶组织了下语言,正打算开口,忽然发觉小家伙反手握住了他的手。
宝玉一本正经地把了会脉,喃喃道:“没问题啊,除了肝火有些旺。王爷你消消气,我去给你熬药喝。”
水溶:“……我没气。”
他再大的火气也泄了。
只是有一点,他不得不说明白。
水溶道:“以后不许让别人离你那么近,更不许把你做的香囊送给别人。你自己体质特殊,你心里没数么?”
宝玉懵住,他今天好似一直处于一种茫然的状态。
“我体质哪特殊了?”
水溶深呼吸一口气,要被他给弄死了。他凑近了些,贴着耳畔咬牙切齿:“具体哪里特殊,你非要我说个明白?”
被他这么意有所指地暗示了一通,特别他还提到了香囊。宝玉屏住呼吸,脸上不自然地泛起红晕。
看样子是明白了,水溶松开手,后退几步拉开距离。
这香是真的容易上瘾,连他都尚且如此,可想而知其他人闻到了反应会有多大。
水溶不放心地嘱咐:“不能让人靠近你三步以内。”
知道自己假香害人的宝玉不敢再呛声,默默地应了。
他其实早就把这事忘得一干二净了,全靠水溶提醒才能想起来。宝玉摸摸鼻子,不太好意思地道:“王爷,那个香囊你能不能还我。”
水溶睨他一眼,沉声道:“不能。”
宝玉:不是你让我别送的么……
没办法同水溶讲道理的宝玉只能转而问起其他的事,幸好水溶没再卖关子,痛快地将先前的事都说了出来。
水溶:“你不该救林如海的。”
宝玉徒然一惊,这是什么意思?他救自己的姑父还救错了么?还是说,姑父的身份有问题,所以不能与他人一概而论?
他猜的方向果然没错,水溶捻起一瓣雪白的梅花,将它放至桌上。
“就像这瓣落梅,落下的情景本属常态,和地上的落花堆叠在一起,也顶多引起一时的感伤,很快就会被人忘却脑后。但若是有人打破了这一常规,”水溶说到这里抬起眼,注意到宝玉的脸色不对,语气又软了下来,“就会被人注意到。上位者不喜欢这种不受掌控的感觉,他们会刨根问底,把一切的不受控制的东西都牢牢握在手里。”
这一席话里透露的信息太多,饶是水溶说得温柔,宝玉也还是被惊得失了血色。
水溶低声问:“吓到你了么?”
宝玉苦笑,他怎么可能还保持得住镇定。他平素不太在意这些身边事,却不代表不懂这些。
王爷都把其中利害扳碎了说给他听了,他自然也听懂了其中隐含的问题。匹夫无罪,怀璧其罪。他救回了被人毒害的姑父,背后下手的人定然会多想。而那天在场的人那么多,又有许多都是亲戚和暗探,他没办法堵住那么多的嘴,就得做好这件事传出去的准备。
好点的话,背后的人以为他只是精通医术;最坏就是被人误认为他能起死回生。倘若真是这样,恐怕他已经被人盯上了。
只是有一点说不通。
宝玉缓缓道:“那你为什么要疏远我?”
他不相信王爷是在这种关头同他撇清关系保全自身的人,只能说他另有打量。
面对宝玉质问的话,水溶罕见地沉默了。过了许久,宝玉都按耐不住想说不方便就别说了时,他才哑声道:“我怕护不住你。”
宝玉身子猛地一颤,他抬起眼朝水溶看去,才发现王爷眼底红得惊人。
“然后呢?”宝玉忍不住追根问底。
水溶眼神复杂,并不太想细说,只模糊地问道:“宝玉,你有没有想过隐姓埋名,平平淡淡地过一生日子?”
“那你们呢?”宝玉下意识想到眼前的水溶还有自己身后的家人。连王爷都担心护不住他,他其实隐隐能猜到背后人的身份。这种情况下他走了,剩下的人怎么办?
水溶这下没有直接回答了。他沉默了一会,淡淡地笑道:“自然是该怎么过,就怎么过。”
可是上面的人会放过他们么?
宝玉的眼帘颤了颤,还没等他想好怎么说,眼前先黑了个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