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溪温柔地替她将散落耳边的发撩在耳后,轻声说:“不要多想。”
“阿水你听话,”明溪劝道,“去京城,我保你余生无忧。”
阿水睁着眼睛,问:“宛平,你说句实话,你究竟是谁?”
没等明溪回答,她补充一句:“宛平,你莫要骗我,我见过很多人。”
她和她曾经遇到的人都不一样,虽然她表现的粗犷随性,野蛮粗俗。
但她能感觉到,她骨子里不是这样的人。
明溪沉默不语,帐篷一下陷入寂静。
“我原姓陈,因刺杀太子殿下被陛下去陈姓,只叫宛平。”明溪缓缓吐出一口气。
阿水惊讶地捂住嘴,她不敢置信地盯着少女。
但心底同时又觉得,她本身就该是那个名震天下的陈三娘,出身尊贵,家教良好。
“刺杀太子殿下?”阿水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明溪笑了笑:“其实也不算刺杀。”
关于陈宛平的爱恨情仇,明溪没有多讲的打算。
阿水忽地朝明溪跪下,俯身叩首:“妾从前不知娘子是陈将军,以前冒犯将军,都是妾的错。”
明溪有伤在身,动作比平时慢了很多。
她把阿水搀起来,不赞成地摇头:“你不必跪我,也不要唤我将军。”
“为何?”
“我现在只是灰狼二十九营普普通通的一个士卒。”
“可你是将军,”阿水焦急道,“是陈家三娘,是那个率八百人奔袭三百里的陈三娘。”
明溪不太好意思把陈宛平的功绩揽到自己头上,尽管她们现在就是一个人。
“那都是以前。”
过了一会儿,阿水问:“以后你还能叫陈三娘吗?”
“能。”
得到肯定的回答,阿水咧开嘴笑:“我想正大光明叫你一声陈三娘。”
“那你要等好久。”
“多久?”
“等西域诸国亡于中原铁骑。”
“等普天之下,莫非王土。”
花嫂拿着两根红烛和一把香掀开帐帘,阿水自然而然接过香烛。
明溪撑着重剑起身,跌跌撞撞走到西三帐的东北角。她蹲在地上,抬头看了眼夜幕星河,将红烛和香点燃。
“一路好走,你们下辈子投个好地方,没有战火,没有饥寒。”
回帐篷的路上,阿水忍不住问:“京城就是你说的好地方吗?”
明溪想了想,慢慢摇头:“不是。”
“不是京城,那真的有那样的好地方吗?”阿水满头疑惑。
如果京城都不是,那哪里还能称得上是好地方。
“有的。”
她见过。
明溪肯定地点头。
—
修养两日后,明溪和二豹被带到千夫长的军帐,除了交代事情经过外,就是论功行赏。
起初大家看明溪身上的伤少,还以为其他兄弟是为了护她而死。
直到他们看见悬挂在关口前的二三十具沙盗尸体。
其中有一半人被重剑打死,脑浆迸裂,或者心脉尽断;三分之一的沙盗脖颈左右两侧的血管被割断;剩下的其他人则死于军中的大刀。
所以说,首功是谁,一目了然。
千夫长年近而立,身姿挺拔。
他背着手看向军中唯一的女兵:“二十五营百夫长的位置空缺,以后你就是二十五营的百夫长。”
明溪抱拳道:“是。”
“好了,你退下,”千夫长挥手,“将军要见你。”
这让明溪感到意外。
她抬脚走向西口关的最中央,张副将守在舒将军的军帐外。
见她走来,张副将笑道:“恭喜你,一个月没到就升迁了。”
他送她去大虎那时,和她说升迁凭本事,任百夫长就能有自己的军帐。
没想到这一天来得这么快。
明溪抱拳:“客气。”
“进来。”雄浑的嗓音从帐中传出。
明溪掀开帐帘,走进军帐。
舒将军身穿洗褪色的红色战袍,将视线从沙盘转到明溪身上。
“把你们遇袭的地方都标出来。”
明溪看了眼地形复杂的沙盘,思索一会儿,拿起红色的小旗子插在一个个沙丘上。
“你觉得那群沙盗会躲哪儿?”舒将军问她。
明溪仔细观察沙盘地势和那天沙盗们所带的行装,指向距关城百里左右,距西口关一百五十里的一处绿洲。
舒将军皱眉:“兰国?”
兰国是荒漠中的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