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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4、女将10(1 / 3)

西三帐。

阿水心疼地为明溪剪开衣裳,脱下金丝软甲放在一旁,稻草床铺上摆着瓶瓶罐罐的药。

军医都是男人,在检查明溪没有骨折之类的伤后,便把止血药交给阿水,让她为她上药。

明溪盘腿坐在铺上,随着阿水的动作,不经意轻嘶出声。

“听到号角,大家都说是有人来攻关口,”阿水小心翼翼用烈酒替明溪清洗伤口,“我还庆幸你今天去关城,不在关里……”

“没想到,竟然是你遇袭,”阿水一阵后怕,“还好你活着回来。”

明溪闷哼一声,额上布满汗珠,叹道:“去时七人,却最终只有三人归。”

雪白的纱布包裹住明溪撒了止血药粉的左肩,阿水拉开她挂在右肩的里衣,绕到她背后检查伤口。

“啊!”阿水捂着嘴巴叫出声。

明溪微微侧头:“怎么了?”

阿水看着她背后交错复杂的伤疤和新的血痕,眼泪吧嗒吧嗒往下掉。

明溪费力地转过头,看了眼背后的新伤旧伤,不在意地摇头:“没有大碍,上药吧。”

要是换成以前的她,她绝对受不了身上会有这么多疤痕。

但对陈宛平来说,所有疤痕都是她英勇的象征。

这也是明溪为什么没有用冰肌玉骨的原因。

冰肌玉骨能将她的肌肤修复如初,甚至比新生的婴孩还要细腻白皙。不过,那是属于闺阁女孩的肌肤,不属于威风凛凛的将军。

她想,陈宛平是愿意留下这下这些勋章。

花嫂掀起帐篷:“东西我都分了。”

明溪颔首道谢:“多谢阿嫂。”

花嫂沉默地看向满身伤痕的少女,过了很久才说:“她们腾出一个帐篷,阿水她们搬去那儿住,以后你一个人住。”

西三帐的帐篷本就紧缺,有时候一顶帐篷不仅睡了十个人,十三四个都有。

明溪谢绝她的好意:“不用,我和阿水她们睡一处就够了。”

“宛平,”花嫂深吸一口气,“大家都很感谢你,也很崇拜你。”

是的,崇拜。

她们等在西三帐的栅栏前,看见少女背负重剑,牵着悍马,带着满身伤痕和血迹,风尘仆仆向她们走来。

她抬头挺胸,昂首阔步,一人便走出了千军万马的架势。

她让她们看见不一样的女子。

坚强,骄傲,洒脱。

等阿水帮她上好药,明溪穿上白色里衣:“阿嫂,帐里有香烛吗?”

“有,我去给你拿。”花嫂转身走出帐篷。

明溪看向阿水,说:“以后你还是和我住,我养你。”

收拾药瓶的阿水猛地抬头,似乎不太理解这句话的含义,她茫然地眨了眨眼。

“或者,我送你出去。”

“去哪儿?”阿水好奇地问。

“京城。”

京城对于阿水来说,是一个遥远且陌生的城池,但又是她曾经向往的梦。

小时候被阿耶卖给东家做十年的工,听一起做工的姐姐们说京城遍地是金子。

走在街上,碰到的不是衣着华贵的官家娘子,就是温润如玉的大家公子。

她多么渴望有一天,她能去京城。

好不容易捱过十年,那时她十四岁。

她欢快地收拾行囊要往京城去,不想东家不仅不放她,还说她阿耶收了银子,把她卖给他做妾。

她气急之下,给东家的脸上抓出一条血痕,然后她就被打晕过去。

再醒来时,她躺在一个昏暗的小黑屋中,身上是一个起伏不停的男人。

她被东家卖进了沙盗窝。

后来的日子,可以说是生不如死。

还好,这样的日子没过多久。

那群沙盗打劫要运往西口关的粮草,舒将军派人将那群沙盗挫骨扬灰。

将军问她要去哪儿?

她说,她要回家。

她记得阿耶对她说过,等她做满十年工就去东家那里接她回家,给她找一门亲事,再给她一床棉絮做嫁妆。

她不信阿耶会把她卖给牙齿都掉光的东家做妾。

然后她回去了。

没想到她听见阿耶私下里和阿妈说,他收了暗娼馆的钱,要把她卖进暗娼馆,养活新出生的阿弟。

阿妈不同意,但拗不过阿耶。

于是她牙一咬,与其被卖进暗娼馆生不如死,不如来西口关做军妓。

反正这一身皮,一身肉,早就不是她自己的。

阿水从回忆中醒来,摇了摇头:“我这样的人,去京城,别坏了京城的风水,沾了我的晦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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