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福嘉和江阴侯成亲已近月余,南安郡主没去过问、也不愿过问。
那把用绣有“抚”字的手帕包好的同心锁,在他们的新婚之夜引起多大震动。
这样的趣事明溪自然不肯放过。
她趁摄政王陪同白龙鱼服的天子驾临南安王府时,轻轻扯了扯摄政王的衣袖。
她睁着大眼睛望向他:“福嘉大长公主和江阴侯成亲快一个月了,也不知道他们过得可好。”
摄政王宁愿相信河水倒流,都不会相信眼前的少女会关心她的便宜爹和后娘。
别看少女一双翦水秋瞳无辜可爱,实则蔫坏蔫坏的。
沉默片刻,摄政王应了明溪的请求,差人去打听福嘉入主江阴侯府后的事。
说实在话,他看不懂他这位皇姐。
公主出降,本是驸马连同父母一同住到富丽堂皇的公主府。
她偏偏要与糟心的妾室庶子挤在小小侯府。
从前受父皇宠爱,她娇蛮任性,所穿所用所住尽是奢华无比。一朝和亲草原,性子也不曾更改。
他派去保护她的人回来禀他,公主手段好生了得,随便一出手便将老单于的小阏氏们收拾地服服帖帖。
挑唆老单于的儿子们为了她自相残杀,最后留子去母,扶持出身低微的继子上位。
还记得她才被继子送还京城荣养,他是钦佩她的。
直到后来,她侵占京郊良田,将京郊灌溉水源昆仑池的一半占为己有。胡乱打死下人,欺压百姓,甚至与朝堂官员勾结买官卖官之事。
皇兄驾崩时拉着他的手说,是皇家欠了她,叫她孤身一人去往野蛮之地安定内外,只要她日后不叛国,就由得她去。
因为这句由得她去,成为她的免死金牌。
自他摄政以来,替她收拾不知多少烂摊子,压下多少非议。
直至她吃定皇嫂因皇兄遗言对她心中有愧,求得一封懿旨,下嫁江阴侯。
她若要再嫁,朝中有的是青年才俊任她挑选,独独选了手帕交妹妹和离不超过三月的前夫郎。
她回京后时常登侯府之门,与宁瑾欢以姑侄相称,对其无比疼爱。
京城之人都是人精,以前只觉得她是为了南安郡主,现在岂有还猜不到之理。
蠢!
不过三日,摄政王府的一位女使恭敬地站在明溪身前,将侯府月余来的事一件不落的说给她听。
江阴侯和福嘉大长公主在新婚之夜似乎起了争执,江阴侯手中捏着一条手帕夺门而出,留宿陶姨娘处。
隔了没两天,两人重归于好,江阴侯为显示诚意,亲手将手帕绞烂。
“真绞了?”明溪忍不住问道。
“哪能,江阴侯早命府中绣娘绣了方一模一样的手帕,”女使笑道,“被绞那条是绣娘所绣,郡主送去那条被他珍藏书房中。”
明溪瞠目结舌,示意女使继续说下去。
绞手帕的事过了小十天,陶姨娘陪伴福嘉大长公主游览花园时,不知怎么鬼迷心窍,竟将福嘉大长公主推下台阶。
“也就寻常女子小腿那么高的地,”女使边说边比划,“陶姨娘发各种毒誓,说自己没有推福嘉大长公主。”
陶姨娘有点小贪心不假,但还没这个胆子对皇家公主下手。明溪心中已有定论,问道:“然后呢?”
女使摇头惋惜:“江阴侯自然不信,准备杖毙陶姨娘,被福嘉大长公主和老夫人拦下。陶姨娘被送往城外庄子关押,永世不得回京。”
“福嘉也拦了?”这倒令明溪觉得有趣点了。
女使点头:“福嘉大长公主劝说江阴侯看在宁羲成的脸面上,留陶姨娘一命。”
“我猜江阴侯定然心中有愧,以为福嘉温婉贤淑,为了他在妾室面前忍辱负重。”明溪冷笑一声。
“是,”女使颔首道,“正因此事,江阴侯多次拿出珍藏手帕意图绞毁。”
明溪敏锐地捕捉到意图二字,既然是意图,就说明他最终还是舍不得。
迟来的深情比草贱,左右摇摆又迟来的深情,连与草比较的资格都没有。
陶姨娘离去后,老夫人本想亲自教导宁羲成,福嘉大长公主信誓旦旦说自己会将宁羲成视如己出。
老夫人想到她教出一个草原单于,便将宁羲成交给她抚养。
“福嘉大长公主教宁羲成只要在老夫人和江阴侯面前做做样子就可,独在院中时,纵容他胡闹,”女使顿了一下继续说,“怕是……”
说到底,面前的少女是那孩子的姐姐,后面的话女使不敢再说。
明溪笑道:“你不用顾忌我,他一口一个丑八怪唤我,我自然没有将他视若手足。”
女使小心开口:“怕是……怕是要被养废。”
话至此,该说的都说的差不多了。
女使屈膝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