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抬头,那双楚楚可怜的眸子内,先是露出了几分惊慌,待看清对面的人之后,眸子又是一亮,紧绷的唇角也缓缓地弯出了一抹月牙。
门缝外的光线照过来有些刺眼。
但太子还是从模糊的光线中看到了那双清透的眸子,妩媚的眼角,如同染了艳红的晚霞,披了一层妖娆。
“殿下,我躲起来了。”
太子:......
他看出来了。
唐韵并没起身,弯着腰抱紧怀里的包袱,艰难地从门缝里挪了出来,到了他跟前,才立了起来。
刚从门缝里钻出来,多少有些狼狈。
身上的衣裳也还是那日离开破院子时,穿着的桃粉襦裙,头上挽起的青丝许是被门扇蹭过,几缕从耳畔垂了下来,发尾贴在了她的唇角。
太子一直盯着她那屡发丝,察觉出她脸上笑容开始显出局促了,才对其礼貌地一笑。
可惜了。
昔日唐家也算是书香门第,竟落魄成了这样......
“唐......”太子唤出一声,意识到后面的称呼不太妥,及时地顿住。
既是个姑娘,那声“唐弟”便不能再用。
唐韵听出了他的为难,仰起头,主动道,“殿下唤我唐韵便是。”
“嗯。”太子点头,却并没有再出声。
自那夜太子将人带回来,丢在马车上之后,两人再也没有碰过面。
且上回见面是夜里,总有些朦朦胧胧,如今大白天,大眼对小眼,一时两人都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沉默了一阵,唐韵脸上明显有些着急,双手捏住包袱,极力地寻着话题,开口却是问了一句,“殿下,要喝杯茶吗?”
问完,唐韵才意识到自己的处境,窘迫地垂下头,“我......”
“好。”
已经够落魄的了,他也没必要再让人难堪。
太子转身坐在了屋内一张梨花木雕花圆凳上。
唐韵将怀里的包袱搁在了木几旁,再匆匆走到屋内的橱柜前,抬手踮脚,勾腰......尽管使出了周身的劲儿,将自己踮到了最高,还是没能碰到橱柜顶上藏着的茶壶。
“殿下,一会儿就好......”唐韵半天没拿到,生怕人走了,回头仓促地冲太子一笑,又着急着去寻木凳。
目光寻了一圈,最后却落在了太子坐着的木凳上。
太子也顺着她的目光,看到了自己身下的木凳,起身道,“不......”
“我可以的,殿下稍等会儿,一会儿就好。”
太子:......
她的努力,他能理解。
但他真不......
太子正要提步出去,目光突然瞟到了她细如杨柳的腰肢。
在唐韵勾了几次腰,身上的断褥都快缩到腰际了,太子的脚步终究是走了过去,立在她身后,客气地问了一句,“需要孤帮忙吗?”
“多谢殿下。”唐韵受宠若惊地将自己往前一贴,身子紧紧地贴在了橱柜上,给他余出了空间。
太子:......
其实她完全可以先出来,他再拿。
太子低头,看了一眼她仰起的雪白颈项,犹豫了几息,到底还是伸了手,拿下茶壶递到了她手里,“会泡茶?”
记忆中,她好像不会。
唐韵连连点头,“会的。”
太子重新坐了回去,这回没再坐在木凳上,而是盘腿坐在了木几前的蒲团上。
唐韵跟着跪坐在对面,不知是紧张还是害怕,提着茶壶的手,竟打起抖,抖到最后茶壶盖儿都响了起来。
太子:......
倒也不至于吓成这样。
他自认为待人一向宽厚,从未对谁发过怒。
“叮叮咚咚——”的声音响了一阵,太子实在不忍见她再如此抖下去,伸手避开了她的手指头,接过茶壶,再熟练地翻开了木几上的茶杯。
“潺潺——”几道茶水声入耳,唐韵感激地道了谢,“多谢殿下。”
太子抿了一口茶水。
温的。
茶壶是他才从橱柜上提下来的,太子的目光不由再次扫了一眼屋内,果然没有她的一件东西。
除了她手边上的那个包袱。
生下来太子便是一身富贵,从未落魄过,并不知道落魄的滋味如何,但如今来看,应该不是那么好受。
视线收回来时,太子便见到了木几上残留的一枚干梅花,想起适才母后手里拿着的香包,轻声问道,“香包是你做的。”
唐韵点头,“嗯。”
太子一笑,“多谢唐姑娘。”称呼到底是变了过来,但也还没熟络到去唤人家的名字。
“殿下怕是忘了,这梅花晒成花干的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