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婚是不可能逃婚的,抗旨可是诛九族的大罪。
不光不能逃,还要在她娘盈盈欲泣的目光下换上匆匆赶制好的新衣,打扮得花枝招展宛如开了屏的孔雀一般往卫国公府去。
庄采薇的预感没有错,今年卫国公府特特地递了帖子来请庄采薇赴宴,道理也很简单,陛下那边刚驳了催促大婚的折子,彼此面子上都有些不好看,怎么也得在别的地方找补回来不是?毕竟北方的边境还得靠庄修然守着。
而卫国公府身为太后的母家,就是最适合在这种时候站出来拉拢庄采薇的角色。
庄采薇从前在崇天没少听她爹庄修然分析京中形势,这点觉悟还是有的,故而也没觉得这回自己能逃掉。
只是整个花厅里或站或坐的几十位贵夫人以及贵女们,她一个名字都说不上来,偏偏因着这次的宴本就是卫国公府为了她设的,自然处处捧着她,上前来搭话寒暄的人数不胜数,也只能端着她娘自小给她严格训练出来的端庄仪态当个全程微笑的花瓶,嘴角都快笑抽筋了。
好不容易等她娘把该招呼的都招呼完了,卫国公夫人——也就是当今太后的侄媳妇姜氏发了话让小辈们去园子里逛逛,庄采薇才总算深呼一口气,稍稍放松了几分。
“这才哪到哪?瞧你那样……”岑氏拿手中帕子遮着唇,看一眼旁边这不争气的女儿,一边风情万种地微笑着,一边毫不留情地数落起来,“回头要是带你去宫里赴宴,那可是动辄三四个时辰的事,看来还是练得太少,都是你爹惯的。”
“娘亲你是魔鬼吗?”庄采薇心中欲哭无泪,感觉自己不像亲生的,但是脸面不能丢,只好学着她娘举起手中宫扇挡着脸努力争辩,“我可是半点没出错,刚才那位……叫什么来着,汝阳伯夫人拉着我夸了快一炷香呢!”
“汝阳伯夫人出了名的爱奉承人,见了谁都夸,她说的话你也信。行了,一会儿去外头你一个人小心点,要知道朝堂是文官的战场,这相亲宴可就是贵女的战场了,指不定有什么人挖了坑等你跳呢,打起点精神来知道吗?”
“明白。”庄采薇觉得岑氏这话很有点战前激励的作用,听惯了她爹鼓舞军心,这一不小心,竟习惯性地燃烧起了一点斗志,“保证不给我们老庄家丢面子。”
早在赴宴之前,岑氏就已经拉着庄采薇仔细分析过,言成简虽然已经和庄采薇定了亲,可是身为一个皇帝,他可以拥有全大燕的女人,世家勋贵中多的是打小就为了进宫做准备的女儿,在这些人看来,早早就抢走了皇后之位的庄采薇无疑是头号眼中钉。
好像她多想当这个皇后似的,呵。
真真是旱的旱死涝的涝死。
庄采薇一边在心里嘀嘀咕咕一边带着青竹往园子里去溜达,她惯来不爱掺和这种场合,一想到那些高门贵女们爱玩的什么曲水流觞击鼓传花吟诗作对,脑壳都要跟着疼起来,眼看着前方园子里姹紫嫣红人声鼎沸,越是靠近了就越是不想去。
只终究还是顾着家中的颜面还有岑氏的一片苦心,端起架势来穿过回廊出现在众人面前。
不出所料,方才热闹的场面有了一瞬间的安静。
庄采薇嘴角一抽,旁若无人地向前走去。
眨眼间众人也反应了过来,虽然她已经三年多不在京中,从前见过她的人也不少,再加之这次卫国公夫人特意提携,便是不认识的人也都已经知道了她身份,都是场面上混出来的,只要庄采薇身上的婚约一日没有解除,谁也不会明着和未来皇后过不去。
最先有动作的是卫国公夫人的娘家侄女,因着主家的女儿皆不在此处,便是她的身份最合适,庄采薇记得方才在屋子里听过一耳朵她的排行,见对方笑盈盈地过来牵她的手,便点了点头道:“陆二姑娘。”
陆二姑娘不妨她竟记得自己,笑容又多了几分真心,只道:“我正想着庄家姐姐难得来一次,怕是不晓得我们都玩些什么,要觉得无趣呢。”
庄采薇在心中呵呵一声,便是知道玩的是什么,她也觉得无趣啊……只不过花骨朵般的小姑娘在自己面前笑语嫣然的,倒也看得人心怀舒畅,便不计较那许多了。
她也学着对方的亲昵样子,拉了陆二姑娘那柔弱无骨的小手,道:“陆二姑娘有心了,我离京这几年确实不知时下流行的逗趣,还望陆二姑娘为我解说一二。”
这么说的时候,庄采薇轻轻勾着嘴角,眉眼飞扬间颇是有些风流相,再加上她自幼习武,手掌不似寻常女儿家那般娇嫩,骨架很大又有薄茧,这般覆在旁人手上,不知为何倒叫陆二姑娘一阵热意直冲面颊,似乎不好意思再直视她的笑颜,只羞着张脸领她过去与她轻声讲解众人正在商量的玩法。
庄采薇耐着性子听了半晌,又与在座的各家姑娘少爷们混了个眼熟,最终在大家开始对着眼前的春日景色作画的时候,寻了个借口走了。
她身份本就高,除了皇亲国戚没有哪个敢明着与她不对付,一时间场面竟然异常的和谐,直到走的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