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不知不觉追溯到十几年前,那时陈怀安还是一个高中生。
一个老实,话不多,在班级里存在感极低的学生。
因为话不多,班主任心血来潮让他做了纪律委员,每节自习课都让他坐到讲台上,盯着其他同学不要说话,说话就要被记到本子上。
陈怀安根本没想过记同学名字,偶尔有人说话他会友情地提醒一下,声音跟猫叫似的,小心翼翼地提醒别人不要说话,不知道的还以为犯错的是他。
后排有几个男生经常说话,被提醒之后还是说个不停,虽然声音压的很低,但陈怀安还是听的一清二楚。
此刻,他们谈论起了少儿不宜的话题,刚听几句,陈怀安便面红耳赤,有些坐不住了。
“后排的同学,能,能不能不要说话了?”
说到最后,声音小到几乎听不见。
男生们抬眼看过来,其中一位眯起眼睛,盯着他看了一会儿,说:“我们在讨论题目呢,这个也不行吗?”
讨论题目?骗鬼呢!
“那什么,”陈怀安没戳穿他,因为不好意思,稍稍把眼睛垂下后,才说,“还是下课再讨论吧。”
“操!还真把自己当回事儿了!”
听见咒骂,陈怀安身体很轻微地颤抖了一下,但他没吭声,也不敢反驳。
“别理他,继续聊咱们的!”
“就是,他算个什么东西!”
“刚刚说到哪了?”
陈怀安涨红了脸,连耳朵都红透了,他握紧手里的圆珠笔,笔尖在本子上按下一个黑色的窟窿——像是要把他吸进去似的。
几天后,陈怀安放学回家的路上,被几个男生堵在胡同口,一直被逼到胡同最深处才停下。
陈怀安知道,自己摊上事了。
毕竟都是同学,陈怀安还抱有一丝侥幸,尝试着和他们讲道理,结果刚说一句,就被迎面而来的拳头打断了。
“妈的真够磨叽的,跟个老娘们儿似的!”
打人的男生边活动手腕边说,一脸的鄙夷。
其他男生呲呲笑起来,似乎听到了天大的笑话。
陈怀安从来没被这样对待过,只觉得被打的地方很疼,很没有尊严,有些不知所措,泪水不知不觉就盈满了眼眶。
“操,竟然还哭了?”
有人捏住他的下巴,动作粗鲁而饱含侮辱,左右摇晃了几下又松开,顺便拍了拍,似乎怕脏了手。
“你他妈该不会真是个娘们儿吧?”
“看看不就知道了!”
“啧啧,说的也是……”
几个男生渐渐露出了顽劣而又隐晦的笑容,陈怀安吓得赶紧把书包护在胸前,口里开始小声地辩解。
“我,我不是……”
“不是什么?”
“不是你们说的……”
“啪——”
一个巴掌落下来,甩在他的脸上,直接将他的脸甩向一边。
火辣辣的痛感在脸上蔓延,直接延伸到心脏的位置,同时升腾起来的还有一种屈辱的感觉,这种感觉甚至比痛感更加强烈。
“连话都说不明白,还——”
“我跟你们拼了!”
陈怀安没有丝毫打架经验,手舞足蹈扑过去后,换来的却是那人一脚飞踹,被踹坐在地面上,四周扬起一阵细小的尘土。
“还想打我,你他妈活够了?”
接下来,便是如雨点般的拳脚。
陈怀安想起来反抗,可不管思想多刚烈,身体却始终认命地缩成一团,任由拳脚在身上打下一个坑,同时发出一声沉重的闷响。
也不知道这种疼痛持续了多长时间,久到陈怀安已经习惯了它的存在,到最后,他干脆蜷缩起来,在狭小的黑暗的空间里思考起了以下几个问题——现在几点了?等会还有公交车吗?回家晚了该怎么跟妈妈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