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捏着衣角,掌心的湿意怎么也擦不尽。
不知过了多久,里间终于又传来声音:“进来!”
褚昭然应了一声,走进去就见一个身穿黛青色宽袖对襟衫的女子坐在明间窗前的塌上,手里翻看着一本不知道什么名字的书。
这样慵懒闲适,宛若看破红尘的世外仙人,和三年期气势逼人的皇后判若两人。
见到这样的皇后,褚昭然脑中只有四个字——以退为进。
她这是向圣人表示:三年前她的强势,是为震慑朝野不得为之;待还朝后,她还是圣人当年认识的那个温柔恬静的女子。
做戏容易,入戏也不难,难的是入得真切,在没有特定看客的情况下,仍能维持表演。
皇后看似专注于书本,实则用余光打量着褚昭然,发生的种种事情已有人向她汇报。难以想象,素来贪生怕死到在全京城出了名的褚昭然,会做出这些举动来。
“皇觉寺守卫重重,你是如何进来的?”
“钻狗洞……”褚昭然瓮声答道。要么说有些事有一就有二呢,为了出门她爬了一回镇国公府的狗洞,又为了进门钻了皇觉寺的狗洞……两辈子加起来,都没有她最近钻狗洞的次数多!
“钻狗洞……”皇后重复着,带着笑意,“皇觉寺的狗洞不明显,你是如何躲过巡视的侍卫找到狗洞的。”
听着皇后一口一个狗洞,褚昭然心里发愁,屋子里这么多人,今日之后,她们都知道自己钻过狗洞了……
心塞之余,她向皇后交代了在外面找狗洞的经过……
褚昭然交代毕,总结道:“固定时间的巡视太容易叫人钻空子了,建议改成不规律的。”
皇后:“……”头一次见这般得了便宜还卖乖的。
许久,皇后才转头吩咐身边一个宫女,“你可听到了?回头交代侍卫长一声。都下去吧,没本宫的吩咐不许进来。”
屋里的宫人应了一声,陆续往外走。
这是要进入正题了!
褚昭然的心开始扑通扑通玩命跳起来,她努力平复紧张的情绪,接下来她说的每一句话都可能关系到能不能顺利南下的事情。
“说吧,你冒着抗旨不遵的风险来找本宫,有何打算?”
“臣女想求皇后娘娘给我一个月时间,替父寻找堤坝坍塌案的真相,还我父亲清白!”褚昭然快速道。
“三司衙门已经在查。你凭什么觉得,你查到的才会是所谓的真相呢?”
“凭我曾见过堤坝修建的图纸,若按照图纸所建,堤坝完全有能力抵挡一定规模的洪水。不可能修建到一半时坍塌的。”褚昭然十分笃定。
她上一辈子学了五年的建筑学,在建筑行业摸爬滚打了七八年,经手大大小小项目七八十个。图纸有没有问题,她看几眼就能知道。
“你见过图纸?”皇后眼底闪过轻微的诧异之色。
她也曾看过营造司的图纸,完全不知其然。褚昭然居然能看出图纸没有问题?
“是。”褚昭然沉声道。
“你当真看得懂?”
“如假包换。幼时父亲便教我认过,我不爱外出,闲暇之余就埋头研究这些了。”这些不算假话,这辈子的确是她便宜爹褚湛教她读的图。只不过,上辈子因为加班猝死,她对建筑有莫名的抵触心理,并不会主动研究。
“我父任工部侍郎七载,所经之事皆为国为民,夙兴夜寐不敢有丝毫怠慢疏忽。断不可能在堤坝一事,疏于职守,酿成大祸的。”
图纸没有问题,负责督建的官员没有问题,言下之意便是修建过程出了问题。
皇后听懂了弦外之音,“你这话可有胡乱攀咬之嫌。”
褚昭然心中一惊,这罪名可不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