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昭然看了看他,又看了看手臂,故作轻松地说道,“这事得从我在路上遇到一群马匪说起……”
就在距离荥阳郡百十里地的山上,一群凶悍无比的马匪从林子里窜了出来,上来就把褚昭然雇的镖师砍死了。
出京城后,褚昭然担心自个儿赶路危险,在临县雇了一队镖师护送。镖师五人皆是同门,一人被杀、剩下几人炸了锅,就要去和马匪们搏命。
一群人厮杀在一处,褚昭然不敢乱动,躲在一旁尽可能降低存在感,悄悄地用袖箭补上一击。
很快就有马匪注意到她,提着刀就到了褚昭然跟前。
褚昭然凭借常年锻炼的身体素质,勉强和对方周旋了几个来回,终不敌。眼瞧着对方的刀就要落下来,情急之下褚昭然只能往旁边的河水里跳。
“落水前,我手臂被砍了一刀……原本三四日的脚程,愣是耽搁了七日才赶到堤坝处。”
三两句话,褚昭然便将这段经历娓娓道来。然而,她内心的波澜远不止外表所示的平静。那些鲜血淋漓的画面在她脑海中不断回荡,浓郁的血腥气仿佛仍然弥漫在鼻间。
作为一个和平年代的现代人,她从未见过、经历过那样血淋淋的场面。
那些生命就这样一个个倒在她眼前,甚至有人是她亲手结束的。
当时的局势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她没有犹豫或害怕的余地,只能为了活命拼尽全力。
然而事后,那场景每时每刻都在她脑海中挥之不去。她彻夜难眠,就算睡着了也噩梦连连好几日才转好。
慕云琅眼见她脸色渐渐苍白,双手紧紧握在一起、指节因用力过度而泛白。情不自禁之下,想上前将她拥入怀中。
褚昭然恰在此刻突然抬头,与慕云琅担忧的目光相对,故作逞强地扯出一个笑容,“没事,都过去了。”
慕云琅不想戳破她的伪装,只轻轻伸手在她肩膀上拍了拍:“你很厉害。”
“那是。”褚昭然毫不客气地接受夸奖。
下一刻,她手里就被塞进一枚小巧剔透的玉牌。
“因缘巧合,从一个高僧手里得到的,如今便宜你了。”
说完,慕云琅不等褚昭然反应,逃也似的跑到慕青身边,接过衣服直接走到林子里换衣衫。
褚昭然低头看着手里玉牌,久久沉思不语。
慕云琅换好衣服后,不再耽误,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往城里去。
随从们都知道自家公子挑剔,进了城直奔荥阳郡内最大的客栈而去。
褚昭然借口折腾数日倍感困乏,连饭都没有吃就回房间了。
慕云琅则带着随从们试了试荥阳郡的特色菜肴,并暗暗记下几道符合褚昭然口味的菜。
等菜足饭饱后,天色已经暗了下来,慕云琅困意袭来,回房准备休息。
可慕青却突然送来一封信……略略看过后,慕小爷就也睡不着了!
而隔壁的褚昭然趁着慕云朗外出用膳的功夫,独自一人偷偷背上包袱、骑马赶去了皇觉寺!
抵达后,褚昭然站在山下望着巍峨高耸的皇觉寺,暗暗咬紧牙关……成败在此一举,她必须得见到皇后娘娘!
作为皇家寺院,皇觉寺一直有专人看守,寻常百姓不得入内。如今皇后在此,守卫更加严格。要想求见皇后就得自报家门……
但褚昭然要是自报家门……就等于自爆,等着她的就是铁门铁锁铁窗泪的命运。
好在她看过皇觉寺的堪舆图,知其依山而建、坐北朝南,山门开在南面,东侧另有一个小门,这两处定是把守的重点。
北侧与山壁相连,建筑紧贴山体,她没有特异本领,这一处不用考虑。
唯一有希望的就是西面——一整个高耸的围墙,没有重兵把守。如果找到一处狗洞,她就能顺利进去。当然了,她这多少有碰运气的成分在。
但除了赌运气,她别无他法。
褚昭然花了些时间,找到巡逻侍卫们的时间间隔,在时间间隔内,沿着墙根摸索,运气好,真叫她在墙角找到一个约莫三五十厘米宽的洞。
再之后,她又根据记忆,推测出皇后下榻的院子。
一路躲闪着来到院外。院门前有侍卫把守,好在里面的院墙没有寺外围墙高,可以轻松翻墙进来。
褚昭然刚跳进来,就把门口晒太阳的韩宫令吓了一跳……
直到被押解进了皇后娘娘下榻的卧房,褚昭然心底都在暗暗庆幸:虽然过程艰难,但到底还是顺利进来了!
“你私自出府,是要抗旨不遵吗?”正当褚昭然暗自庆幸时,屋里间传来一个冷冰冰略带怒意的声音。
“扑通!”
褚昭然冲着里间跪下,“臣女有罪,请皇后娘娘责罚!”
话音落下,再没听到一点声音,安静到就像时间被冻结一般。
褚昭然手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