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将断了气的孔惜月搂进怀里,胡乱擦着她唇角的血,可怎么也擦不净,甚至越擦越多,将孔惜月那张惨白的脸玷污了大半。
就像是他突然闯进孔惜月的人生里,将她原本平安顺遂的生活搅得天翻地覆,污秽不堪。
怎么努力都再难还原。
罗炀慌急了,他怔怔看着孔惜月的脸,那眼紧紧闭着不愿意多看他一瞬,他想开口唤她,又怕她魂魄听到他声音,会飘散得更快。
林羡渔有些看不过去了,伸手推了他一把——那婴儿啼哭越来越微弱,再拖下去,孩子也要随母亲一块儿去了。
他回过神来,慌忙去掀孔惜月的裙子,萧烬默默避开了视线。
一掀开,便看到大片黑红的血迹污了大半底裙,底裙之下,小小一团东西在蠕动。
他小心翼翼揭开那块染血的布,整个人都僵住了。
林羡渔也是一怔——裙子底下竟不止一个婴儿。
孔惜月诞下了双生胎,难怪她肚子比十年前大上那么多。
之所以只听到一道婴儿啼哭,是因为另一个诞下之时便已是死胎,躺在裙子底下一动也不动。唯一活着的那个也脸色青黑,气息越来越弱。
孔惜月临死之前喝的那盏茶,毒素顺着脐带传给了两个婴儿。
林羡渔心中轻叹一声,转身去了里间,本想找两件孔惜月的干净衣裳将孩子抱起来,一打开衣柜,映入眼帘的是各色精致的小衣服,面料柔软,针脚细密,最下层搁着几块襁褓布。
她取了两件,再出来时只见罗炀将那个活着的女婴抱在怀中,女婴脸颊之上毒色消散,罗炀眉宇之间却泛起了青黑之色。
他竟将那女婴身上的毒尽数引到了自己体内。
他接过林羡渔递来的襁褓布,将婴儿小心地包裹起来,动作细致温柔,很是纯熟,显然已经提前练习过很多很多次。
他们两个人,都满怀期待地做足了准备,迎接这个小生命的到来。
只是没想到,会是在这种情形之下。
他爱怜地抱着自己的女儿,坐在孔惜月的尸身旁,张了张口想唤她“阿檀”,想让她睁眼看一看他们的女儿,可最终仍没能叫出口。
他抬头看向林羡渔:“是你们唤醒了她的记忆?”
他的眼神很奇怪,似是痛恨又似是释然,不待林羡渔回答,又道:“不对,你们两个不会让她受到那么大的刺激。那颗珠子里是什么?徐清的元神?”
林羡渔道:“是她和徐清的孩子。”
罗炀一怔,下意识低头看着怀中的婴儿,又看了看地上那个死婴。
“原来……自己的孩子死了,心会这么痛。”许久,他才慢慢地道:“怪不得她恨我。”
林羡渔问:“清风剑在哪里?”
罗炀露出了然的神色:“你们是为了这个来的?那,你们白费功夫了。”
他冲着屋外扬了扬下巴:“在茅厕里,你们捞去吧。”
林羡渔“啊”了一声,看了看萧烬。
她倒是无所谓,只是她还记着萧烬上山之前说他另有所图,想来想去清风山里也只有清风剑值得一图,虽然不知道萧烬有了沉渊这种极品宝器为什么还对清风剑感兴趣,但还是帮他问上一句。
看罗炀神色,他没撒谎。只是没想到这样一柄镇派神兵,竟被随随便便扔进了茅厕里。
被污秽之物浸染十年,早已变得更废铁没什么两样,也难怪他们感受不到一丁点神器的气息。
她当然不会去捞,别说已成废铁,就算那还是一柄神兵,她也不可能去茅厕里捞它。要捞萧烬自己去。
不过看萧烬的样子,他好像并不在意这柄剑。
他到底图什么?
“还有一件事。”林羡渔问:“当年杨家被灭,你一个四岁的孩子,是怎么活下来的?”
罗炀回忆旧事,脸上露出冷冷神色:“我被人收养了。”
林羡渔一挑眉:“这么走运?”
“走运?”罗炀冷眼看过来,讥诮地笑了一声:“他们收养我,不过是为了图我一颗心罢了。你管这叫走运?”
他的心?
黑心肝有什么好图的。
林羡渔在心里吐槽道,但她当然不能说出来。她追问:“既然有人收养,那怎么后来又成了街头混混?”
罗炀冷笑一声:“因为一年后,那家人也死光了。”
“啊?”林羡渔不得不承认自己有些震惊了:“你干的?”
罗炀脸色一变,狠狠瞪了她一眼:“不是我!当年那些人便将罪名框在我头上,过了这么多年,竟还有人妄图将这盆脏水泼给我。”
“误会,误会。”林羡渔摸了摸鼻子,腹诽道:以罗炀的歹毒心肠,被误会也不奇怪吧。
况且,去哪哪灭门,偏偏就他能活下来,真不知道罗炀这命格究竟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