抵达赵家的时候,许乐安整个人都呆住了。
昔日宏伟气派的赵家大院几乎坍塌成了废墟,不见素日里趾高气昂的赵家人和家丁们,只余满地蛛丝和血迹。
林羡渔顺手解决了几只在废墟里缓慢游荡的行尸,揪住一只从碎砖里伸出的脚,将尸身完整地拖出来一看,喜上眉梢。
虽然被天蛛吸干了血,瘦是瘦了点,但四肢很完整,能用。
她一连拖出四具尸体,整齐摆在一旁,第五具很显然生前是个胖子,死了块头依然大,埋得又深,拖起来颇为费力,于是她朝一旁呆滞的许乐安招了招手:“许捕快,来搭把手。”
许乐安回过神,脸色难看地走到她身边,帮她把那具尸体拖出来,迟疑地开口:“温姑娘,这些人……是你杀的吗?”
“当然不是,我没这种吸血的怪癖。”林羡渔头也不抬地答完,忽而心念一动,不动声色地看了许乐安一眼。
她继续搬动尸体,余光留意着许乐安的脸,状似随意地问道:“对了,听说赵桓对你有恩?”
许乐安的眼神忽而变得很奇怪,神色晦暗一瞬,他抬手状似憨直地挠了挠头,道:“是。赵老爷是我的恩人。”
这一瞬间,林羡渔便知道,燕惊寒的情报错了。
虽然不知何时、何处、何由,但林羡渔很确定,许乐安知道真相。
但他选择了隐藏。
是放弃了报仇,还是在暗地谋划,甚至说,已经开始了?
这场突如其来的瘟疫,还有这些诡异的行尸,是天灾还是人祸?
林羡渔共拖出了十二具尸体,没能找到赵桓的尸身,令她略微有些惋惜。毕竟以赵桓身前修为,他会是一柄不错的武器。
但他说不定已经被天蛛炸得尸骨无存了。林羡渔不再苛求,咬破指尖在十二具尸体眉心各点了一滴血后,从孔繁星手里接过朱砂。
她看似随意地在空地上踱步,手中朱红的粉末纷扬而下,不多时,便以朱砂为墨,以大地为纸,画了一个极为繁琐的图案,像是一个符咒。
许乐安好奇道:“温姑娘,你画的什么?”
林羡渔脚步不停,道:“聚阴符,能吸引周围邪祟的符咒,画的越大,作用范围也就越大。这么大的话,足够把全城的行尸都吸引过来了。”
许乐安大惊:“那我们要逃吗?”
林羡渔示意他听外面的动静:“来不及了,外面全是行尸,你们两个逃出去更危险,还不如老老实实呆在这里。”
她冲面前高大的屋顶抬了抬下巴:“你们先爬上去躲一会儿吧,行尸应该上不去。发动阵法的时候我顾不上你们,自己多加小心。”
许乐安和孔繁星二人乖乖爬上了赵家残存的一处最高点,爬上去费了点功夫,刚刚在屋顶坐定,便看见林羡渔将手中空空如也的纸包随手一扔,抬手捏诀的瞬间,眼中的漫不经心尽数隐去,已变得眉目沉寂。
刹那间阴风呼啸,尘烟四起,聚阴阵中肆虐的阴邪气息令许乐安与孔繁星二人脊背生寒,不由得紧紧缩成了一团。少顷,孔繁星哆哆嗦嗦伸出一只手,道:“来、来了。”
尘灰之中,隐隐约约浮现出无数诡异人形,游荡在赵家附近的行尸感受到了召唤,喉间低声嘶吼着,一步步朝这边走了过来。
越来越多,数不胜数。
阵中心的林羡渔维持着捏诀的手势,无声地勾起嘴角。
请君入瓮。
密密麻麻的行尸里三层外三层将林羡渔围了起来,空洞而阴狠的眼神盯着中间的少女,试图攻击她,但都徒劳无功。林羡渔周围环绕着一层淡金色的护身结界,对这些近在咫尺的行尸熟视无睹。
蓦地,她眼神一变,陡然抬眼。
聚阴阵招来了她意料之外的东西。
她厉喝:“小心!”
许乐安一惊,这才惊觉身后破空声起,情急之下,他推了一把孔繁星,二人各自往两边一倒,堪堪避过了生死一击。
那是一只干枯黑瘦的利爪,指甲暴涨,闪着森寒的光。手的主人一席富丽堂皇的衣衫,面容依稀可见生前的刻薄,行动间肢体僵硬,分明是行尸,却比寻常行尸速度快上三倍不止。
竟是赵桓。
难怪刚才没找到他的尸体,这货居然已经尸变了!
可不应该啊。
林羡渔紧锁眉头,行尸虽然传染度极高,但却不能感染死人。换句话说,除非死前就已经被行尸感染,否则绝不可能尸变。
昨夜潜入赵府时她就发现,赵府的护宅结界有隔绝瘟疫之能,赵桓根本就不可能被感染。
除非是结界被破后,从天蛛身上染到的。
不对,这说法也行不通。地上这么多具赵家人的尸体,个个都曾与天蛛交手,却只有赵桓一个尸变。而且,他尸变的速度也太快了。
怪不得城门守得好好的,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