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的青紫,还有脖子上的掐痕。
万幸只是轻微擦破表皮,没有流血。
她拧开书桌的护眼灯,灯光温柔如纱,缓缓流泻,谭嘉雅的声音柔和得仿佛浸在清澈温水里。
“你十一岁到我们家来,我和你黄叔叔,其实害怕极了。”
她动作轻柔地上药,偶尔瞥眼看一看她。
初弦眼睫轻轻一颤。
“害怕照顾不好你,毕竟十一岁不是十一个月,你拥有和初思生活的所有记忆,拥有成熟的思考和理性,我和你叔叔不知道,你愿不愿意接纳我们。”
她用了个很奇怪的说法。
是“你接纳我们”,而不是“我们接纳你”。
“我和你妈妈是一块儿跳舞的时候认识的,她比我有天分,也跳得比我更高更远,真不是哄你,你叔叔的剧团能撑到现在,早些年多亏了你妈妈力挽狂澜。”
谭嘉雅撩开她长发,垂眸去看她颈侧的伤痕,心疼着叹息:“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你妈妈是我们的恩人。你出生的时候是我守在病房里,小小的一团儿,才四斤多一点,生出来直接给抱进观察室。那会儿我们都没照顾孩子的经验,三个人磕磕碰碰了,倒是好好地把你给养大了。”
“你妈妈来剧团排演,把你安排在第一排,你黄叔叔给你手工弄了个儿童座椅,你也乖,不声不响不吵不闹,就这么安安静静地坐着。”
“后来......后来发生了那么多事情。你妈妈去世后,你没个真正亲人在身边,我们不是没想替你找,但是初弦啊,你知道的,我们有难处。”
初弦低垂着眸,纤长眼睫扫开阴影,她缓缓地应了声:“嗯,知道的。”
“那时候在机场弄丢你,你不知道,回来后黄叔叔拎一瓶酒到你妈妈墓前,去给你妈妈‘赔罪’。你叔叔最怕就是你被认回应家,他不是阻止你和你真正的家人相认,而是......”
难以启齿的话堵在唇边,谭嘉雅把废料扔进垃圾桶,坐到她身边,握住她微微冰凉的手。
“他怕我受轻视,怕我受伤害,对吗?”
“是呀。”谭嘉雅眼角潮湿,匆匆揩了一下:“我们都不知道你妈妈和那位先生发生了什么,但是应家那样的高门大户是什么态度,这么多年,我们也有所领教。”
谭嘉雅心疼地捏捏她左耳,哽咽了下,眼角沁出一道水痕。
“这几年,你都不愿意回来家里住,我知道,你怕小汀和小杰不高兴,但是那两孩子总是很想你,有一次小汀去老城区附近写生,路过研究院,没敢进去找你,就怕打扰你。”
“她回来就抱着我哭,问我,姐姐为什么不回家。”
初弦转眼,目光越过层层叠叠的书架,隔着已逝的时间,回忆起那架三角钢琴。
她在无边的沉默里,听到自己一声重过一声的心跳。
时间晚了,谭嘉雅把碘酒一类的外伤药品收进药箱子,临走前薅走两个小孩儿,义正严词地批评他们不懂事。
初弦站在门边,笑意浅浅:“没事的,让他们跟我一起睡吧。”
小杰立刻大喊“姐姐万岁”。
小孩子精力旺盛,缠着她说了很多近来的生活,小汀比较含蓄,等小杰快睡着后,才挤到你怀里轻声问:“姐姐,在警察局里的那个哥哥,和你是什么关系啊?”
初弦正给许教授发信息,她在微信上简单说了说今夜发生的事情,原以为许教授已经睡了,没想到她的信息在发送的半分钟内得到回复。
许教授:清越已经同我说过了。你在家好好休息,工作的事别操心。
初弦把充着电的手机放到床头柜,笑着回答妹妹:“嗯......或许你不该叫哥哥,应该叫叔叔了。”
小汀蒙着蚕丝软被,只露一双明亮干净的大眼睛,追问:“真的吗!可是他看起来没有很老的样子,而且他眼睛一直在姐姐身上喔。”
初弦敏锐地眯起眼,眼神询问:“你在学校里有钟意的男同学啦?”
小女孩面皮薄,禁不起逗,三言两语就被初弦套了个干净。
小汀红着脸,埋头在被子里,瓮声瓮气地说:“他住九户,和我们家隔一条街,妈妈和周阿姨是好朋友,我经常看见她们约去做美容。”
初弦悟出意思:“还是青梅竹马呢?他成绩好还是你好?”
小汀成绩不错,常年稳定在年纪前三,但初弦是万年第一,在姐姐面前,她有些脸红。
“我好一些。他是体育委员,打篮球很厉害,去年还跟着学校到美国参加比赛了呢。”
小汀说完自己,反问初弦:“姐姐呢,如果交男朋友会带回家里吃饭吗?你知道的,爸爸一直很在意这件事情。他有一次偷偷哭,我问妈妈为什么,他说一想到以后姐姐嫁人了,就难过到睡不着觉。”
初弦被她的说法逗笑,小杰睡最里面,听见动静,只回头不动身,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