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给江助,江助微微一笑,刀枪不入,开到七个点,差点跌破对方眼镜。
贺清越摘下眼镜,揉了揉眉心。
对话框上的【对方正在输入中】闪了闪。
初弦等了五分钟,没见对方回复,猜测资本家应该挺忙的,干而脆地收了手机,专心投入工作。
所以贺清越等到这条姗姗来迟的回复时,已经过去五个小时四十分钟。
她拿起开了勿扰模式的手机,点开微信,清润双眸顿了顿。
H:伞送你,外套带上。
1小时56分钟前。
H:?
初弦拉开浅胡桃木的桌子,把桌上纷乱杂物一一收拢整齐。
泛着莹润光泽的长发荡到桌面,手机自动识别人脸感应,红光闪动两次,显示解锁失败。
初弦没注意,四十分钟前,似乎又进来了一条新消息。
依旧是人声鼎沸的胡同巷口,叫卖声络绎不绝,这样最寻常不过的市井烟火,响了近百年不止。
饭点时间,飘香十里,贺清越一身熨帖精致的衬衣西裤,和这副普天之下最寻常不过的尘世烟火格格不入。
古斯特依旧停在外边,来过几次,这条狭窄逼仄的羊肠小道早已熟知于心。
研究院的大门虚掩着,院内柳树横出一截枯瘦枝桠,贺清越抬高伞,轻而薄的柳絮遥遥坠坠,在这一隅之地,落了一小片暝暝白雪。
路灯看着比他爷爷的年纪还大,但光源很足,飞蛾不知死活地碰撞着粘附一层油脂的陈年灯泡。
贺清越掌心抵着门,轻轻一推。
研究院的风格和南大自成一派,三层雕花飞檐,古意很足,这所研究院已有近百年历史,仔细看,还可以看见掩盖在爬山虎之下的剥落外墙。
后来老城胡同巷被政府划入文物建筑保护区域后,南城政府特别拨了一笔专款专项,用于古汉语研究院的保护。
院内支着好几棵柳树,贺清越扫开不知是白色薄雪还是白色柳絮的飘落物,站在寂静空旷院落,墙角停放一辆看起来经常有人使用的解放军牌自行车,其中一棵枝干粗实虬枝的树下,摆着一方白玉石台。
贺清越指腹捻过,没有落灰,石凳跌了不知打哪儿飘来的干枯红枫叶。
一面二人高的墙,将这一片阒寂沉默的百年建筑与外边的鼓吹喧阗判若黑白地分割开。
几小时前的雪势仍在淅沥,空气弥漫一股深重潮气。
上次来,留意那小姑娘的工位在那边,他收伞负手,闲庭信步地走过去。
雷声滚了好几道,贺清越避开另一边的梧桐,风雨欲来的气息令透着翠色的枝尖儿恹恹答答。
雨始终没下,雪也没停。
那方刻意建造的玻璃隔断墙,映出一个伏案写字的小小身影。
成绮余霞被更深更重的鸦黑覆盖,斜落的夕阳切割一段垂死挣扎的暮光,狂风卷着不知从何而来的香气,大约是邻近的哪一家起了锅。
她这一身别致,月牙白的旗袍,温白玉钗绾发,双耳缀着一串精巧的铃铛耳饰。
执笔,柔锋笔尖一转,蘸满了墨,手腕发劲,落地游刃有余。
天色愈发地暗。
院落亮了一盏昏灯,雪停了,雨还没下。
她写了四十分钟,他看了四十分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