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起初弦,她更想知道,和她站在一起,明里暗里表现出强烈占有欲的年轻男人。
到底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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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润安排的包间在三楼。
单独为贺清越预留的私人厢房,有个极雅兴的名儿:新雨晚云。
初弦一眼读出来,这是汤显祖的诗。
眉眼般般入画的旗袍美人推开浅胡桃色的扇门,程润吊儿郎当地歪在美人靠里,单手举着粉色外壳的iPad刷短视频。
厢房乌烟瘴气,程润等得不耐烦,抽了大半包的南城本地烟。
有风迎面而来,初弦呛得嗓眼干痒,她背手抵着鼻尖,自以为无人察觉地往后撤了半步。
贺清越皱眉,低斥:“把烟掐了。”
程润咬着烟颠得不上不下,他没动,依旧是那副懒到没骨头的模样,视线慵散地越过贺清越,仰天呼出淡白色烟圈。
“你少来此地无垠三百两啊。有本事你别抽。”
程润把半截烟摁熄在灭烟器里,上半身的软衬被他睡得乱七八糟,他不在意地一捋额发,半定型的刘海刮得雅痞。
他抬手招人进来,角落里的空气净化器嗡嗡作响,程润把横七竖八堆满烟头的灭烟器丢到一旁。
那些人进进出出,贺清越让初弦避到廊侧落座,端着和善笑意的旗袍女郎奉上清莹茶水。
贺清越搭手在椅背,程润看他这副头狼划分领地的占有欲,接二连三地翻着白眼。
上回说什么来着?哦,应老爷子让他看护一个小姑娘。
护着护着,竟然把人护到怀里来。
他真是好意思。
贺清越有一搭没一搭地和程润说话,初弦等到两人再无继续往下接的话题空档,悄悄伸手,扯了下贺清越。
“这样......是不是太麻烦了?”
贺清越半垂眼看她,瞳底勾勒浅淡笑意。
“麻烦谁?”
初弦不好意思地抬了抬眸光,“那位先生。”
他喉间溢出笑,摇头,“以后你来自在居吃饭,报我的名,让他给你打折。”
程润手底下的人动作很快,不到十分钟的时间,整个包间清扫干净。
贺清越让她再喝一口茶,自己先进去,确定烟味散得干净,这才让小姑娘跟过来。
程润看得叹为观止。
他无视贺清越警告性的目光,遥遥朝初弦一点头:“初次见面,我是程润。别听贺清越忽悠你,等会儿我让经理来认你的脸,下次再来,一律免单。”
初弦尴尬地笑笑,如玉如琢的一张小脸,双眼盈盈流光,她开口,如出一辙的软和,尾声藏了似吹太久冷风弥留的鼻音。
“您好,我叫初弦。如果您不让我付钱,那我下回可不敢来了。”
贺清越听出她声音黏连,眉心责怪地瞪着程润,他手指拨过控制器,把屋内温度往上调。
程润表情扭曲。恋爱的酸臭味,酸,真是太酸了。
“你嫌热可以搁外冻两小时。”眼风一转,凉凉扫过初弦,贺清越道:“还有你,以后别穿那么少。”
初弦低头看自己,不明所以的无辜。
——厚实温暖的毛线衣毛线裙,纤巧腰窝还在机场的更衣室里贴了两片暖宝宝。
她现在像个煮在沸水里飘飘浮浮的小汤圆,热意饱满到指尖轻轻一戳就暖得冒泡儿。
清凌明亮的大眼睛凑上贺清越,房顶一壁流水似的温暖灯光,断断续续地融在她眼底,映着亮闪闪的光。
“贺先生......”
初弦顿了顿,为他这份时不时听到的说教口吻感到困惑和费解。
她声音小小地,生怕被在场的第三人、也就是程润听到:“您说别人之前,应该先看看自己。”
她嘟嘟囔囔,从略微宽松的袖口中支出两根又细又白的手指,在桌底下朝他晃了晃。
“南城那么冷,可您总穿得那么少。”
程润惊了。有生之年竟然听到有姑娘这么对贺清越说话。
揶揄的目光瞧过来,贺清越非但没生气,反还饶有兴趣地接道:“那小初老师有什么指教?”
囫囵朦胧的灯火里,她被这一声,显得陌生不足、亲密有余的“ 小初老师”喊得面色潮热。
贺清越盯着她白里透红的耳尖,心想,他再多逗一句,小姑娘就要煮熟了。
她那一份童趣,很鲜活,很生动。
很招人喜欢。
尤其招他。
初弦向来面皮薄,三两句话就红成熟到亟待采摘的嫩桃,偏偏这次不知从何而来的勇气,以一种斩钉截铁的情绪和语气看贺清越。
“那你要听老......”卡壳一下,初弦灵机一动,无缝切换法语:“听老师的话。”
气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