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事情就是这样。”封鹤拿起随手顺的喜糖,递给沙发旁边的肖牧野。
他眼眸始终垂着,似乎在思考着什么,也或许就只是在发呆。停了好一会儿,他才扯了扯嘴角,“知道了。”
封鹤含着酒心糖,暗骂了一句真难吃,一个跨步坐在离自己最近的椅子上,“学校这周末没事情,我才赶回来,想着当面和你说,总觉得电话里一句两句也讲不清楚。”
肖牧野胡子没刮,这样瞧起来疲惫极了,他抬眼,对上眼前人的目光,“谢谢你告诉我,也谢谢你...帮赵鹊炎。”
封鹤脚踩着凳腿,还是没忍住,最后还是把嘴里拿破糖给吐了。似乎意识到身边人似乎在跟自己道谢,她随口“嗯”了声,然后起身道:“没事儿,举手之劳。”
她摊开手,“真心感谢?那就请我吃饭吧。”
肖牧野停顿几秒,点了点头。他盯着封鹤看了好一会儿,差点就对方盯得不自然了,才开口道:“我这么帮,赵鹊炎,你不好奇是为什么?”
说不好奇是假的,但封鹤不是个爱打听别人隐私的人。再往后看,狗仔和八卦记者这类职业铁定是与她无缘,可肖牧野的话已经到这儿了,她瞬间明白,这人是想讲故事给自己听。
听故事没什么成本,封鹤嘴角一咧,“你说。”
肖牧野靠在沙发椅背上,手攥得紧了又紧,似乎终于松了一口气似的。他再度抬眼,望向封鹤的眼睛,轻声道:“这个要从,我的事情开始讲...他们说,我母亲很漂亮,很多人都喜欢她,但同时,又有很多人觉得她低贱下等,不配正大光明活在这个世界上。但...在我的记忆里,她就只是我的母亲,她很好,我明明不记得什么,明明早已经忘记了那段日子,却只记得,她很好很好。”
“后来她得了癌症,小时候我不懂,就知道是很严重的病。那段日子,她躺在床上,和我说了很多话,我都忘记了,只记得后来一个人带走了我,那个人是院长,在我母亲死之后...”他顿了顿,继续说道:“我就到了春天孤儿院,也是那时,认识了赵鹊炎。”
封鹤心脏发颤,听见对方开口,夹烟的动作一顿,她点点头,“我知道,你问过我,王...”她没记住这人的名字,反倒肖牧野顺着那话接着说了下去,“王海波。”
“他算是我半个父亲,非亲非故,却白养了我六年。”他低下头,透过玻璃门向外看。那儿有几棵吐出新芽的柳树,枝条随风摇曳,摇摇欲坠,像是羽毛似的,一下下,将他的心勾得乱七八糟。
“从小我和肖牧野,还有方...王燚玩在一起,在此之前,我和赵鹊炎是最好的朋友,也是我唯一的朋友...你猜得没错。”肖牧野眼底平静,“没想到是以这种方式,让你知道这些事情。”
“他。”封鹤舔了舔嘴唇,靠在椅背上,她眯起眼睛,顺着对方的目光看去,却只瞧见一片模糊不清的绿,“后来...”
肖牧野眸色淡淡,“嗯,后来,王燚就被王彦东收留了,孤儿院解散的前一年,赵鹊炎也被收养了。”停顿几秒,他忽然转过头,对上封鹤的目光,“他们都有活下去的理由。”
“我一直在找属于我的理由,但无论如何找,都根本找不到任何,值得...”
“值得我活下去的那个理由。”
肖牧野声音极轻,轻到,封鹤竟然不知道最后他那句话是真的,还是她在那个状态下所产生的幻觉。他靠在沙发上,手腕颤抖,却抬起眼,直直对上了封鹤的目光,“封鹤,所以那个理由,是什么呢?”
封鹤眼皮发颤,她想说什么,嘴唇抖了抖,却只轻声喊了句,“肖牧野。”
对方听见她的声音,不知怎么胸口那阵酸翻涌着直接冲上了四肢百骸。他眼眶发红,抿了抿嘴唇,齿关微动,“嗯?”
屋里供了暖,温度高。封鹤手里那支烟始终没点,嘴唇干涩,她甚至有点张不开嘴,这么一扯,她疼得龇牙咧嘴,轻声“嘶”了下,跟赌气似的把火点了,她舔了舔唇,叼着烟,猝不及防地喊了句,“肖牧野。”
他没回过神儿来,但依旧愣愣地答道:“在听。”
烟雾渐起,封鹤侧过头,眼底那股莫名的情绪升起,她踩着凳腿起身,单手把椅子移至角落,紧接着,猝不及防来到肖牧野身侧。
她嗓子又干又哑,“可以没有理由。”
“什么?”肖牧野下意识抬头,对上封鹤深邃的目光,心脏却猛地抽痛了下。
“可以没有理由,肖牧野。”封鹤弹着烟灰,“可以没有不活下去的理由,但同样...你也没有非死不可的理由,不是吗?
她翘起二郎腿,望向门外,几乎没有思考般的,继续说道:“如果不需要活下去,那世界上这么多人,就都没有存在的必要了吗?”
“他们要经历离别,苦痛,穷困,那颗心早早已经披上了倦意,早就已经蒙上了厚厚的灰,但他们没有选择死亡,他们,每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