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寿玉听完苏敏中俏皮的回答,不免大笑出声,他一改先前轻佻的态度,又仔细打量了对面的少女几眼,摇了摇头说道:“好吧,我以为你们这些小阿妹都怕我的虫儿,想不到竟吓不倒你。”
他又吹起咚咚喹,似乎在召唤些什么,而他浑身的银饰也像是被注入灵魂有了生命一般,在声响中无风而颤动,发出清脆的撞击声。
苏敏中见此,仔细观察着龙寿玉的一举一动,只见伴随着咚咚喹奇异的声响,一只浑身透明的怪异小虫,慢悠悠从他颈上所戴银项圈中心悬挂的小瓶子中爬出。
龙寿玉对着瓶口吹了声口哨,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指把透明小虫拿起,向苏敏中展示。
他像介绍熟人一般讲起了这只小虫子,“这只虫儿,我喊它门神,别瞧它芝麻点大,它可会看门了,若是有人硬闯,我们门神定叫他们有去无回。”
“所以说我该庆幸我当时没有硬闯。”听闻龙寿玉的话,苏敏中配合地做出了如获大释的表情。
就在二人谈话说笑间,楼内所置的陈设却开始震动起来,随着一阵踏在石阶上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整座冲天楼似是从一座寂静的死物,变成一只因为主人归家而横冲直撞的庞然大物。
“背时的①,我硬怀疑②这楼前世是彭翠微养的狗儿!”这时,龙寿玉身下的椅子震动得已无法安然入座,于是他只好站了起来。
楼内门窗俱锁,此前也并没有风吹过,一切都风平浪静,但就在彭翠微打开门锁,推开大门一脚跨入门槛时,一股无处可寻的风将整座楼撞得门窗俱开。
苏敏中循声看向那个身着金边红衣法袍的少年,饶是她早已端详过这张美得炸眼的面容,如今还是忍不住被夺了心神。
此地本无一丝风吹来,大抵是武陵的天地格外偏爱他,唤来几缕微风,撒下雕琢轮廓的金光,要让他在行走间也恍若神仙,衣衫翩翩,履带纷飞。
“这家伙只要一出现,就是这样,阿妹看呆了吧。”龙寿玉习惯了这些外乡女子对彭翠微皮相的迷恋,毕竟在武陵郡大家可是看了十来年,早已见怪不怪,更何况彭翠微在他们当地人眼中同外乡人所供奉的金佛玉神没有两样。
“难怪彭大梯玛年纪轻轻便备受尊崇,您只要一出现,无风自起,金光必来。”苏敏中回忆起那位发须皆白的老国师,发现他也就是看起来仙风道骨些,却从未像这位少年一般天生带有异象。
看来真的如同先前那位毕兹卡少年所说,他能与此间的天地沟通,生来就该是这片神奇天地的守护者。
“小阿妹,他天生如此,所以成为梯玛那是天注定!”见彭翠微这个闷罐子又不回话,龙寿玉一把揽住他,对惊讶的苏敏中笑嘻嘻解释到。
将肩上的手轻轻推开,还整理了整理被弄皱的衣服,彭翠微伸出手掌,指了指会客厅中央的桌椅,示意她入座,“苏姑娘,先前不便谈事,请入座。”
“寿玉,你且陪陪苏姑娘。我去取茶水来。”他慢慢踏步拾级离去,姿态优雅。
“他这个人,闷得狠也古怪得狠,有招待不周的地方,望你宽容些。”龙寿玉摸了摸鼻尖,有些不好意思。
“彭梯玛人十分亲和呀,若是在京中,要见大国师那样的人物,我怕是连他的门何处进都寻不得。”其实苏敏中对彭翠微的印象很不错,这样一位地位崇高又容貌绝美的少年,这般容易说话和接近,这才是奇事一桩吧。
“其实他基本上不见来武陵的外乡人,特别是年轻又漂亮的女孩子。”话说到这,龙寿玉神秘兮兮地压低了声音。
苏敏中闻言对他眨了眨眼,凑近了一些,好奇催促道:“龙公子,你可别卖关子了!快给我说说吧。”
“你也见到了,他这个人一露面,特别是青天白日,那是神奇的狠③。”龙寿玉凑近了跟苏敏中咬起了耳朵,“再加上他那副好样子,你们外乡来的那些女孩子,好多都找来这冲天楼,有富豪千金豪掷重金要他入赘的,也有官宦之家的娇小姐寻了官老爷命他开门迎客的,反正软硬兼施叫他低头。”
“你为什么笃定这些无礼之徒是外乡来的女子呢?”苏敏中不服气了,这说得她们外乡来的女子这般急色,这般举止,同京中来的那些强抢民女的纨绔公子没有两样。
“嗨,你们那是第一次见彭翠微,可是我们武陵的女孩子从小看到大,而且个个把他当神拜。别说爱慕他,想同他成亲,向他求签找个好郎君还差不多!”
“哦,那这么说来,他唯独见了我这个外乡女子咯。”苏敏中瞥见那抹红影在木梯处露出一片衣角,刻意增大了声音。
“龙寿玉,再讲一声!④”彭翠微大概是听到了他们的谈话内容,他的脸骤然微微发红起来,白玉一样的耳朵先是变成粉色,而后变得通红。
“我好静,非必要不见外客。”到底是“活神仙”,他镇定自若地上好茶水,便面色如常了。
龙寿玉一听到他声音,就像被毒哑了一般不敢言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