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姑娘,能否告知我刚刚这位红衣少年是何人呢?”苏敏中对身旁一位面善的女孩发问了起来。
女孩刚要回答苏敏中,却被旁边的男子插话进来打断了,他轻佻笑出声,语气吊儿郎当的,“这位外乡来的乖妹妹,刚刚那人和你们中原的大和尚一样哟,你看上他了也是没法的!”
男子看苏敏中未曾出言反驳,还准备继续调侃她下去,却被女孩一肘子击中胸口,他顿时说不出来话了。
女孩执起苏敏中的手,亲切说道:“阿妹,我能晓得你打听他是为莫不?”
苏敏中浅浅一笑,朗声道:“无他,我是个商人,有笔生意的出路在此少年身上,我想寻他详谈一番。”
女孩闻言,很是意外,她说道:“刚刚的红衣少年是我们的大梯玛,就好像是住在你们京城的大国师那样。但比起住在官衙高高在上的官老爷,我们更信他。”
她顿了顿,又为自己刚刚的询问解释道:“不是我们格外①你们外乡来的人,要问这问哪。是因为曾经有好些外乡来的人,就为了我们大梯玛的脸去冲天楼②找他。”
苏敏中听到大国师的说法,想到了皇城中那位须发皆白的老头子,再对比刚刚那美得炸眼的少年,她发觉这武陵当真是有趣极了。
“你们这位大梯玛是自小便修行,然后成为这大梯玛了?我家乡的国师可是位老者,没有这般年轻的。”苏敏中摸摸下巴,有些好奇地问。
“阿妹,我们是毕兹卡,世代居于武陵郡。这大梯玛是我们族群中与天地沟通之人,那是天注定成为梯玛的!”那男子见自己被冷落在一边,便不甘心地插了话。
女孩将他挤开,几番犹豫后还是对苏敏中开口说道:“虽然我们的大梯玛没说不能娶妻生子,可是每个大梯玛都很少娶妻生子,很难像寻常男子那样与人偕老……”
女孩又观察了一下苏敏中的神色,看她应当不似之前那些女子,便继续说道:“可千万不要因为他的脸好看就喜欢了,作为郎君,他可不是个好归宿!”
苏敏中笑了出声,又马上解释道:“多谢姑娘提醒,在下真的是做生意来的,绝不会贪恋这位大梯玛的美貌。”
看苏敏中再三强调,女孩也最终相信了她的说法,还为她指明在何处去寻找这位大梯玛的行踪,“明天就是大梯玛在灵山脚下义诊的日子,阿妹你去那准能找见他。”
——
为了早点见到那位大巫师,苏敏中打早便出了门,不料待她一面询问一面赶路来到昨日那位姑娘口中的灵山脚下的集市,那里人来人往,早已是一派热闹的开市景象。
苏敏中走进一处支着口小油锅的食肆,微微躬下身子,她伸出手隔着些距离指了指笼罩了半面油锅的铁架子,“老板,我实在是太好奇了,你们这油锅为什么要用铁丝网、铁架子封住半面?”
“阿妹,这是搞起炸油粑粑漏油的,莫站起那么近,招呼溅你一身油。③”腰腹处围着青黑长布的中年男子挥了挥手,示意苏敏中往后退。
“炸油粑粑?多少钱一个,请给我来上四个!”瞧着老板熟练地用一根造型奇特的铁制长勺,从一旁竹桶中舀出面糊在油锅里炸至金黄,又将一个个圆饼状的东西放在铁架上,苏敏中又被勾起了馋虫。
“一文五个,四个我可不好算价哦。”老板憨厚的脸上露出为难的神色。
苏敏中只好一文钱买下了五个。
手里咬着一个,一手拿着绿色粽叶包着的油粑粑,她漫步在灵山脚下的集市上,一路看去尽是些新奇玩意,有一种状如软玉的白色方块搭配着鲜红料汤④,很是好看;还有人在用小刀削着一根不过一掌长的小竹管⑤叫卖,若是有人买下了那小竹管,他们还会一手抵着竹管吹出“咚咚”响的曲子来。
一文钱的东西在京中有么?
她记得自己同家中姐妹出门买东西,其中最素的一支钗子也要一两银子。
回想来到武陵的这些日子,无论何处的集市,物价都是十分便宜的,集市上女子衣制饰品,更是十分过时,几乎都是前朝流行的款式。
一路见到的风土人情,虽新奇无比,但也不免显得清苦。
此处的衣食住行与京中有着天壤之别,确实是个分外穷苦的地方。
时下世人常将“穷山恶水多刁民。”这句话挂在嘴边。
可她这一趟武陵之旅,一路遇到的都是热心肠又乐观风趣的人,虽有些山民特有的狡黠,但少有大凶恶之徒。
设身处地在此地行走一番,叫她难以站在京中贵女的高阁上,也如世人般冷冷说上一句“穷山恶水多刁民”。
吞咽完口中的油粑粑,苏敏中下意识在包裹着的粽叶中继续取一个,不料却摸了空,她将叶子扒开,原来不知不觉她已吃完了五个。
拿出袖中的白帕擦拭了嘴唇和双手,修整好自己的仪容。
苏敏中与旁边一位挎着菜篮的大娘打听起了那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