帐篷外,不知道是谁包揽了歌单,营地音响里,接连传出的全是绚烂又轻快的曲风。
疏阔冷冽的寒风被蓬布拦下,外面热情洋溢的音乐声却清晰无比地传入耳畔。
帐篷内明亮的灯,照出两个影子,微微间错着,叠落在地上。
在看完姜忆寒和程祈的聊天内容后,姜沂脑子里瞬间闪过了很多画面。
原来从她发现自己似乎忘了些什么,而很刻意地去回想每一年、每一月发生过什么开始。
那些在回忆之中得来的结果,就已经提醒过她了。
为什么那些不是清晰中又间杂着更多渐变或模糊画面记忆,而是断片一样彻底空白的记忆片段?
或许,那的确不是她以为的——自己潜意识里对于不愉快的回避。
也不是大脑的防御机制。
而是真真切切的空白和缺失。
姜沂抬头,眉眼微松,认真而清晰的望向男生,指尖抚着杯壁,唇微抿,神色平和。
顿了顿,她才落下轻叹,也终于重新开了口:“我依旧要自己先查一遍。”
她不是全然不相信姜忆寒或者男生的说辞。
何况,即便她选择不相信眼前的男生,但也没理由不相信姜忆寒这个亲堂哥。
按自家大哥的作风,没理由特意浪费时间瞎扯一通。
可正因如此,她才不能始终被亲人的爱,无条件裹挟着、包容着,只做一个永远被护在亲人羽翼下,被兜底,被照顾的姜家姜沂。
自己的问题,就该由自己先想办法弄清楚、搞明白,而不是总期望于旁人能代为揽下。
没有什么是不该去直面的。
自渡者,方不弃。
这是爷爷教给她的,不是教给女孩姜沂,不是教给孙女姜沂,也不是教给姜家姜沂,而只是教给——姜沂。
此刻,当挥之不去的怀疑落定,当逻辑里缺失的重要扣环被合理接上,姜沂也终于有了种拨云散雾的轻快释然感。
听到意料之中的应答,程祈神色未变,只是同样认真地注视着对面的女孩。
白皙清瘦的腕骨微抬,男生眸光注视着,伸手将刚刚盛好的汤盅轻推过去:“温度应该刚好,试试?”
姜沂倒也没有半分不自在,反而欣然接过,低头尝了尝:“这份是让人加了甘蔗汁的,是不错。”
“你也尝尝?”
姜沂示意着,大有一种我可通知你该动筷用餐了的意思。
程祈见状,眸底笑意浅落,眼角轻牵,倒是一副依言照办的模样。
只是俩人间的这顿饭,依旧和之前几次一样。
男生一边顺手将从烤串上取下的食物递给姜沂,一边自己也在照常用餐。
整个过程,熟练又自如。既没显得刻意照顾,过分干预对方,也不会让外人觉得男生因为要在用餐时刻意照顾人而委屈了自己。
以至于,当锅中大半的羊肉都尽数被姜沂吃下后,她才后知后觉,男生刚刚似乎并没有正经吃上太多口。
察觉到这一点后,姜沂愣了愣,轻轻拧眉。
可是,她为什么会如此习惯于男生在用餐时的照顾?
答案也在那些全然空白的记忆片段里么?
姜沂思绪几翻,眸光微抬,但在放下筷后,却不按套路出牌地问出了另一个内容:“可我哥好像……是让你别告诉我来着?”
女孩清冽的嗓音微微上扬,神情却无辜又无赖,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模样。
明亮的灯光下,男生深邃惊绝的轮廓被悉数勾勒出来。
姜沂支着下巴,指尖轻点,眉眼弯弯,眸底笑意真诚,却也顽劣。
女孩冷白的锁骨之间,垂着的玉坠清透而莹润。
程祈眸光微落,几不可察地收回视线,对于女孩故意为之的打趣刁难,习以为常地尽数接下。
男生将目光望过来,低缓的嗓音淡淡响起:“可你是姜沂,不是么?”
可你是姜沂。
是不会畏惧,不会退缩,不会愿意永远被人护在羽翼下的姜沂。
等来一个同样不按套路出牌的答案,姜沂怔了半瞬,旋即不可置否的笑了笑:“所以呢?”
是姜沂又怎么了呢?
“你果真要听吗?”程祈淡笑,抬眼,字字清晰。
想起男生惯常的说话方式,姜沂瞬间领会到了深意,忙收住了话茬,覆上男生放在桌上的手。
“倒也不用。”姜沂迅速截断了程祈还未说出的话,指尖轻握上男生分明的腕骨,眉梢微扬。
她脸皮是不薄,但也实在不想在大庭广众之下,听男生若无旁人地冒出些惊世之语一样的夸赞。
她是自恋,不是自满。
男生的手掌白皙宽大,手指修长,指节分明,却也明显看得出,是成年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