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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说书(3 / 3)

待我好是因为我是家里最小的一个。再说我离家出走是为了闯荡江湖,要他跟着碍手碍脚的作甚?”

白展堂闻言又低笑了一声,这一声听起来倒比刚才开朗许多:“正因如此,才是一段佳话呢。师兄师妹,从来都是家里做亲的首选,你平常夸你师兄夸得花儿一样,你家里就没动过想法?”

我微微发怒,仔细一想是没错,爹娘的确动了将我许给师兄的心思,人选却是对我有救命之恩的追风。这件事算是大大地触了我的逆鳞,我冷冷地看着他,毫不犹豫呛了回去:“我家里人怎么打算不干我事,得要我自己情愿。我不喜欢,甭管是花儿了,是玉皇大帝我都不愿意!”

白展堂不知道为什么又想笑,被我的眼神迫了回去,便低下头忍耐,忍了一会儿复又抬起眼睛看我,眼睫湿漉,眼帘里依旧含着笑意:“那很好。”

声音很轻,像是月夜里的露珠打在清澹澹的白昙花瓣上:“你能这么想,是再好不过了。”

*

下午时候白展堂自去说书,今个儿讲的是包公案,我也搬了个马扎在二楼听,正听到抬上了虎头铡,忽然从楼梯上绕过来一行人,个个穿短打衣裳,低着头步履匆匆地进了一间屋子,最后面一个身材高大的妇人还特意叫住了店伙计嘱咐两句话,这才慎而又慎地关紧了房门。

这一行人原本也不显眼,然而那妇人的谨慎还是引起了我的注意,将那小伙计叫过来,压低声音问他:“那些人关起门来做甚么?刚才那女人又交待你些什么话?”

伙计老实道:“没说什么,只叫我候在门外不许人靠近,等着听差就是了。”

我点点头,抬手刚要把他挥退,不知为什么,突然好奇心起,挪到了那间屋子窗户下,抬起手,悄无声息地点破了门上的窗纸。

屋子里统共四男一女,俱是满面戚容,心事重重的模样。过了好半晌,才有一个身姿消瘦,满面冰霜的老人站起来,沉重地开口:“...如今我们三十六煞,也只余五个人能到了。肖老大做事好不厚道,他招惹是非后跑了,倒落得兄弟们在这京城里活捱罪!”

“他既然这么做,还叫什么兄弟!”

一条横眉怒目的壮汉豁然起立,厉声大喝,“要我说趁着以前还有底气的时候不敢抄刀跟人家干,等到趴了窝了他倒是两眼一翻跟两边杠上。大姑娘还不许二家呢,他当时要投,跟咱几个商量得好好的要投金风细雨楼。结果呢?转脸就带着六分半堂的人揣了苏梦枕一个堂口。苏梦枕可是好惹的?姓雷的单保他一个跑出去了,倒把这百十口子人落在城里,等着吃屁拉饭么?”

“你说这些有什么用?二十年前肖老大独个儿进京打拼,是你鲁修德跪在他跟前发誓一辈子效忠,如今树倒猢狲散了,也由得你来嚼舌。”

说话的是个冷冷清清的青年人,一张口就是横冲直撞,毫不容情:“现在是我们混不下去求人家赏我们饭吃,不论姓雷姓苏,看哪一个肯不计前嫌留我们一条活路,你这满腹的怨气,到时候是要在他们俩脖子上架刀,看谁给的价高我们就跟谁走么?少在那里发白日梦了。”

壮汉当即又要发怒,那妇人便趁机起身,抬高声音来息事宁人:“何苦来?地魁帮十年前的确有资本,如今说什么不是白日梦话?三十六分舵,七十二瓢,水陆二道,不是听苏公子,就是从雷堂主,哪儿有我们挑拣的份儿呢?现在也只能看哪位肯接我们的投名状了。”

她言之有理,众人也都跟着唏嘘了一阵儿,收拢不甘忿恨,开始商量如何讨得两位巨佬欢心。我听得也是一阵暗暗心惊,料不到这竟是一窝地魁余众在此苦思出路,刚要悄悄挪回去,却听那阴柔青年突然笑了一声,慢条斯理地开口:“不急,说到究竟投哪一边——”

他又冷又轻的一句话戛然而止,像是一条弯弯绕绕的丝带,鬼魅一般轻轻搭在了我的肩头:“——不如让这位姑娘,来替我们好好分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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