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卿再醒来时,感觉自己躺在一张软软的床上,屋里暖融融的,不知道点的什么熏香,闻了只觉得心静神宁,倒挺舒坦的。
她一时不敢睁眼,只压在被子里的手轻微动了动。
适才她晕倒本来是装的,可倒在祁衍怀里的时候,她身心忽然涌上一阵疲惫,不知不觉便真的睡着了。
祁衍的怀抱安稳又舒适,在那一瞬间,阮卿甚至不合时宜的想起她幼时母亲仍在的时候,虽然记忆不甚清晰,但在母亲怀中的感觉也应当是这般的。
她正闭眼胡思乱想着,只听有人推门进来,郑公公细声细气的声音响起来:“殿下,张院判到了。”
什么?难道祁衍一直都在这里吗?还请了太医?
阮卿眼皮一跳,身体僵了僵,同时她感受到一个强烈的视线落在她脸上,于是更不敢有什么动作。
怎么办,这位张院判她不了解,前世她入东宫时这位太医已经不在太医署任职了,不过既然能做院判,他医术应当极好,可能一诊脉自己就露馅了。
看来她是时候“醒过来”了。
于是阮卿眉头轻蹙,一副在沉睡中被惊扰的样子,喉咙里轻轻地嘤咛一声,而后才略显茫然的睁开眼睛。
她自以为表现得十分自然,丝毫不知有人已经把她的反应全看在眼里。
郑公公一脸关切的上前说道:“姑娘醒了?可是还有哪里不适?老奴去请张院判进来。”
阮卿撑起身子坐起来,面色苍白,娇艳的唇失了血色,任谁看了都会觉得她虚弱极了,免不了心生怜惜。
“不用劳烦太医了,小女子只是受了惊吓,一时身子虚软,多谢公公好意。公公若是能留我在此处歇息片刻,小女子更加感激不尽。”阮卿话语真诚,郑公公听了心里熨贴,都要直接点头答应了,忽听旁边的屏风后面传来一声嗤笑。
阮卿循声看去,彷佛才知道屋里还有另一个人存在,脸上露出惊讶神色。
那扇屏风半透明,朦胧透出男人的身影,他坐在一张太师椅上,略微侧过身子看向阮卿这边。
“是殿下吗?”阮卿不确定的问。
郑公公点头,她才道了一声:“恕小女子失礼了,方才得蒙殿下相救,我还未谢过呢!而且……”
说着她突然脸色绯红:“而且,我身子不适,若是对殿下有什么唐突之处,请殿下见谅。”
她指得自然是刚才在花园中靠在他背上,甚至差点抱上去的事。
祁衍一言不发,他脸上带着漠然,眼中一半无奈一半心灰意冷。
她的反应漏洞百出,她的每一句话,背后都带着目的,只是前世的他深陷在她编织的网中,不曾去细想。后来即便开始怀疑,他也无力再去挣脱,或许亦是不想挣脱,只能骗自己。
如今再看,她做戏做的也没那么无懈可击,分明拙劣得很。
刚才装睡时,她眼皮频繁的动,被子底下也动作不断,还自以为没被发现,好笑至极。
也罢,他倒要看看,这女人煞费苦心的留下来,到底想做什么?
“郑旭,传张院判。”祁衍说完,不禁隔着屏风去看阮卿的反应。
她倒是稳得住,只身子轻轻颤了一下:“殿下,我不用……”
然而拒绝的话刚说出口,就被堵了回来。
“怎么不用?张院判最擅治疗眼盲昏头之症,孤以为你很是需要好好诊治一番。”祁衍讥诮道。
阮卿噎了一下,无法反驳,心里生出淡淡的委屈。
但转念一想,祁衍生气也是应该的,方才在花园她那样的举动,不引起误会才怪呢。
只是他的嘴怎么如此毒,竟然讽刺她眼神不好,脑子也不好……
是不是这一世她太刻意的去制造这场初遇,反而引起了他的反感?
可是时间紧迫,她等不及去徐徐图之,慢慢的让祁衍相信她爱上她。
郑公公见阮卿被太子怼得难堪落寞,很是同情,他家殿下也是,就算人家姑娘真有什么小心思,也不该如此直接啊!
姑娘家最是面皮薄,如今她对殿下有心,若是被殿下冷言冷语弄得心生退意,有心变无心了怎生是好?
郑公公暗暗摇头,出去请张院判进来。
张院判的手一搭上她的脉,阮卿就止不住地紧张。可惜,她前些天生的那场病怎么就好得那么快,不然也能当做一个应付的理由。
如今只希望这位院判大人即便真看出来她没病,也给她留些情面不要揭穿。
阮卿的目光根本不敢落在张院判的脸上,只盯着一旁的熏笼似在发呆。
祁衍见此微哂,她心虚时的反应倒是一直未变,表面平静,却不敢与人对视,只能盯着别处装作不在意。
他想,够了,何必在这里陪她演下去,于是出声准备打断张院判。
谁料张院判却先一步诊完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