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多久不曾一道睡觉了,上一次还是小时候的事,怎么今日又打起这个主意?”
温沁霸道回应:“正因为许久没有一起睡过觉了,我才想重温嘛。不管,我来都来了,你必须答应。”
闻言,温憬仪无奈又好笑。
待纱帐垂下,婢女们都退出了屋子,闺房内昏黑一片,只留有些许光线透入,从宣晟那里带回来的云浦安神香味余余袅袅飘荡在空气中,清甜解暑。
二人并肩躺着,在这严实的小世界里,仿佛只剩她姐妹二人,就像又回到了小时候的日子。
温憬仪不由感叹了一句:“这感觉真新奇,又有些熟悉。以前我们总爱躲在帷帐里说悄悄话,现在想想,那时候可真是‘为赋新词强说愁’,再也没有比那时更无忧无虑的时光啦。”
温沁却不接话,反而用手掩口,在她耳边低声问道:“那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温憬仪心头一跳,这才明白温沁为何非要与她一道午睡。
察觉初她的迟疑,温沁眉头紧锁,连连追问:“真的出事了?!你没事吧?”
感怀于她的关切,温憬仪摇摇头,言简意赅道:“中了熏香,不过不碍事,已经好了。”
“中了熏香还叫不碍事?!”温沁惊呼一声,又做贼似的偷偷看向外头,才回过头来压低声音,带着后怕问她:“你可都好吗?我后来听说出事了,简直内疚得要命,若你再有个什么,我会恨死我自己的!”
看她这幅鬼鬼祟祟的模样,温憬仪失笑:“你放心吧,拈花院的人都信得过,我好着呢,真的。”
温沁却心有余悸:“经过这次,我是再也不敢随便信下头的人了。我劝你也多点防备,那些该死的奴才,素日里看着忠厚老实,还劝我不要往连花谷里头去,谁知背地里个个包藏祸心!”
温憬仪奇道:“你是怎么发现不对的?我还以为你完全不知此事,便没打算提。”
“那日我一觉醒来发现自己在住处,就觉得不对。忙派了人来问你,你这儿的长史官说是一切都好,我初还信了,可后来你却好几日不曾露面,我就知道一定出事了。”温沁懊恼不已:“再后来,那三个混账奴才统统消失,自那日之后再也没回来过,我这心都快凉透了,就知道一定是他们捣鬼。”
“原来如此。”温憬仪笑嘻嘻地冲她开玩笑:“没想到你素日看着大大咧咧,关键时刻竟然还是个心细如发的。这行宫上下,恐怕只有你一个局外人看出端倪了。”
温沁白了她一眼:“我只是大大咧咧,不是没脑子!何况我好生生将你带去玩,结果一觉醒来找不到你,连着几日见不到人,不急才怪,你说得我像是没心没肺一般。你快告诉我,到底发生什么事了?我已经派人去找那三个混账,等我找到了,非要亲自把他们大卸八块给你赔罪!”
温憬仪拗不过她,只好把事情的来龙去脉都对她说了一遍。
这故事波澜起伏,过程惊悚,温沁听得紧紧捂住心口,若非害怕被人听去,她都要惊呼出声。
“总之,”温憬仪下了定论:“你那三个吃里扒外的奴才,估计是再也找不到了。蕙妃和温煜怎么会让这么重要的人证留存,定然想方设法欲除之后快。”
温沁恨得咬牙切齿,对妹妹解释:“我真的不知道他们竟如此歹毒。那连花谷就是其中一个太监发现的,他回来说了几嘴被我听见,我听了很是感兴趣,便要求他带我去。现在想来,都是他们设计好的!”
温憬仪安抚她:“我知道,只有千日做贼,没有千日防贼的。他们能想到从你这儿对我下手,幕后之人的谋划定然是下足了功夫,怪不得你。”
她越是如此善解人意,温沁越是歉疚。
“若非因为我贪玩,你也不会遭这个罪。听你说那种熏香药性凶猛,我真怕你留下什么后患。”她的声音里隐隐带着哭意:“我以后再也不出去玩了。”
说着,人就扑在枕头上,“呜呜”哭出声,显然是内疚自责至极。
温憬仪忙道:“你真不出去玩了?我可还打算回京之后,去看看宁莳。她那儿稀奇古怪的小物件多,想来你一定会感兴趣。”
温沁的哭声渐渐变小,温憬仪继续道:“唉,罢了,我还是一个人去吧。宁姐姐喜欢安静,也不要太多人打扰她。”
“你好坏!”温沁猛地抬起头来,拉过温憬仪的手咬了一口,留下两排整齐的牙印。
温憬仪“哎哟”一声,捶她:“我才病愈,你就给我添了新伤。刚才还说对不起我,当真善变。”
温沁脸上还有泪痕,嘴里却嘟囔道:“君子动口不动手,我只对你动口,你还对我动手了呢!”
看着恢复了活力的温沁,温憬仪心中总算大石落地。
这件事当然有人要付出代价,但只能是、必须是始作俑者。
温沁不过是被她们利用的工具,温憬仪绝不希望她背负着如此沉重的包袱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