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憬仪在致远斋又修养了三四日,才在病愈后回了拈花院。
这几日她只管吃吃喝喝,玩乐休息,消瘦下去的面庞又渐渐恢复了丰盈。
她不在拈花院的消息被宣晟和冯子阶捂得密不透风,平乾帝那边也并未有人前来传唤,这一切都太过平静,以至于她重返住处时,甚至有种恍如隔世之感。
就好像那场噩梦从未发生过。
听闻拈花院主人终于病愈,第一个上门的,竟然是赵明甫。
他看着没什么精神,与那日宴席上的容光焕发判若两人。
见到温憬仪,他先是仔细地打量了她一眼,看她面色还有浅浅红晕却神情平淡,赵明甫心中五味杂陈。
“妹妹是患了什么病?都好全了吗?这几日你一直闭门不出,倒令我担心,早就想来探视妹妹了,可拈花院一直不待客,我也不好来叨扰。”
听他如此问,温憬仪深感腻味和恶心。
师兄同她说过,那日是庆王带着赵明甫,大摇大摆地闯入连花谷“捉奸”。
赵明甫此时竟然还有脸问她因何患病,温憬仪只觉世上为何会有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她的神情愈发冷淡下来,反问赵明甫:“你那日不是也去了连花谷吗?我还以为你知道我为什么闭门不出。”
为什么三个字上,她说得又重又刻意。
赵明甫一瞬间有些狼狈,没想到温憬仪竟然知道他去过连花谷,那她会不会也知道他其实是为了捉奸而去……
虽然有满腹疑问想问,但他一时间话都不敢多说半个字,生怕被温憬仪看出端倪。
温憬仪见他哑口无言,才冷冷道:“我那日与温沁一道,在竹屋内喝多了酒,头晕眼花便各自散了。倒是不知道兄长也有雅兴前去,不然一定留下来招待你。”
这么说,她是在褚玄沣去之前就已经离开了?那她大概不清楚他为何而去,只是听说而已。
而且,也足以证明她确实与褚玄沣没有私情。
堵在心口的大石头彻底被挪开,赵明甫大大松了一口气,忙道:“不碍事、不碍事,妹妹身子虚弱,以后还是别喝酒了,毕竟女儿家本来也不该喝这些。”
温憬仪此时看他,愈发觉得重新认识了赵明甫,他的面目简直陌生得可怕。
她轻飘飘一笑:“何来什么该不该的,女人也是人,也有七情六欲,也会好美色、贪美酒,莫非这世间只有男人可以因美色美酒为所欲为,到了女人身上,就该处处受限了?”
赵明甫自己可以与温洳贞你侬我侬忒煞情多,却容不得半分温憬仪与别的男子有瓜葛的可能。
只要听别人无端给她扣了个黑锅,他便信以为真愤怒不已,慌着赶去揭破。
一想起此事,温憬仪便如咽了只苍蝇一般恶心。
她的此番言论,惊得赵明甫目瞪口呆,他结结巴巴道:“憬妹妹,你、你、你怎么会有这么大逆不道的想法?”
看着呆若木鸡的赵明甫,温憬仪心头那股被他们恶心狠了的郁气总算是吐了个干净。
她嫣然一笑,笑靥似花,道:“我说的不对吗?不过,我虽喜欢随性而为,却从不做那些违背底线之事,对所爱之人不背叛,对承诺足够忠贞。”
既然要恶心他,温憬仪索性选择恶心到底。
不忠不信之人,不知他听了这话心中可会有半分愧悔?
赵明甫果然承受不住她如此犀锐的词锋,大约是因为戳中了他内心最隐秘之事,一时间他的脸色涨得通红,眼神躲闪,支支吾吾说不出半句话。
他心中暗暗觉得温憬仪太过咄咄逼人,说话不留余地。
还是景德公主待他好,温柔大方,小鸟依人。
永嘉郡主身份不如景德公主,不过是容貌出众点罢了,骄横劲儿却远胜过景德公主许多。还是他娘说得对,女人都会老,老了容颜不再,只有地位和真心永远都不会老。
事已至此,赵明甫终于下定了决心,一定要解除婚约。
温憬仪知道温洳贞对待赵明甫定然是温柔小意,事事处处都顺他的心,可她自问做不到,也从未有如此打算。
从小父王就教她自尊自矜,不可为别人失了自身尊严。
二人话不投机半句多,赵明甫也冷淡了态度,草率应付几句便告辞离去。
看出他的不愉,温憬仪的心情终于变得明媚。
她哼哼着不知名的小调,坐在廊下看侍女给茶花换盆,胸中郁气抒散干净,只觉看什么都格外顺眼。
温沁是今日的第二个访客。
她上门时,面色如常,甚至很有几分轻松。
温憬仪看着便放下心来,她自己不得不卷入是非之中,却不愿多一个温沁承受这些。
谁知二人胡乱说了几句话,温沁就嚷嚷着困,要与她一起午睡。
温憬仪不由诧异:“咱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