菜,待温沁人到时,正好菜齐。
见到这一桌热气腾腾的佳肴,还有款款而立,略含歉意看着她的憬仪,温沁心中最后一点怨气也彻底烟消云散了。
“你做什么这么客气?我还需要你站着迎接我么。”温沁嘟了嘟嘴,莫名感觉到有些不好意思,便率先对憬仪道。
憬仪心中忐忑落定,这才绽开笑颜,道:“我这不是为了向我的好姐姐赔罪么。快一月过去了,你已拒绝见我好几次,我生怕今日又惹得你不高兴,这才战战兢兢。还请长清郡主大人有大量,别和我一般计较了。”
说到最后,难免语气中有几分落寞。
温沁心中不是滋味,低语道:“我也不是气你。那天我说错了话,自觉没脸见你。你是我最好的姐妹,我,我不该说……那些话的。”
憬仪大感欣慰,走到她身边坐下,拉起她的手,娇滴滴道:“我也做了错事,不该不问你的意愿就替你去见顾焰。这下我亲自摆席款待你,你吃了我的酒,就不许生我的气了。”
说着,她端起酒盏,笑递与温沁。
温沁不胜酒力,一杯下去,便已面若朝霞,但她还是又倒一盏,也对憬仪道:“同此理,你也喝了这杯。”
憬仪也不推却,接过来一饮而尽。
明月楼外早已挤满了往来如织的宾客,将一条大街挤得水泄不通。
尚有余晖映照,那些花灯的光芒便不甚醒目。
饭毕,温沁与憬仪临窗对坐,一面喝着清甜果酿絮絮闲谈,一面指点着街上的各色花灯。
说话间,温沁立起身来,用手指着楼下,呼唤憬仪快看:“是不是那日在宫宴上与你交谈的那位姑娘?”
憬仪循着她手指方向看过去,果然是宁莳。
只见她一袭白衣,于繁华丛中格外醒目,很有点遗世独立的清冷。
此时她正由侍女扶着,垫脚将自己手中的一盏梅花灯挂在明月楼所设的木杆之上。
“正是她。”憬仪点头,赞道:“好美的梅花灯,宁姐姐果然是蕙质兰心人物。”
那盏梅花灯极富巧思,通体由遒劲木枝攒成(1),古朴浑厚。居中大约有一盏风灯,从枝干缝隙中透出光芒来。每一根枝干上不知如何做到,零零落落点缀着白梅,清雅干净。
“你倒是与她才见一面就如此志趣相投,对她赞不绝口。”温沁在一旁默默开口。
憬仪掩唇笑道:“怎么有人说话带着一股醋味?宫宴上你分明不欲搭理我,怎么又知道我和谁交谈呢?”
温沁转过头去不接话,十足骄矜样。
“你叫她宁姐姐?她是宁国公的女儿?怎么以前从未见过?”想着此处,温沁忍不住开口问她。
温憬仪轻叹一声,道:“不错,是宁国公唯一的女儿。以前我也不识得她,那日与她交谈才得知,她从小身子不好,一直养在温泉别庄里,见不得外人。真是天妒英才,她这样出挑的姑娘,偏偏身体不好。我看她站立都需要人搀扶,显然是很孱弱。”
温沁亦是十分惋惜:“她穿这白衣当真醒目,风姿高洁,我方才一眼就看到她。不过,确如你所说,可惜了。”
“也坐了许久,要不要去楼下走走,今日我买了好几份花神笺,你若有看中的,只管用我的投。”憬仪真是将姿态做足,连十两银子一份的花神笺都买了许多,只为哄温沁高兴。
温沁当然喜欢热闹,连忙答应。
下到楼下时,宁莳还并未走远,憬仪忙言笑晏晏招呼她:“宁姐姐,好巧,你也来花灯节。”
闻声,宁莳转头,只见两个亭亭玉立的女孩子并肩而立,一个笑意盈然、一个面露好奇。她二人皆是容色出众、气质出尘之辈,站在一处,怎么看都觉赏心悦目。
“见过二位郡主。”宁莳笑着蹲礼,憬仪忙扶住她,道:“不需与我们客气,姐姐多保重身子。今日人多,可别被冲撞了。”
宁莳面露羞赧,道:“素日不常出门,以前在别庄里总听说城里的花灯节有意思,于是便求了母亲让我来今年的花灯节看看。喏,那花灯是我做的,令你们见笑了。”
她虽然年龄大了憬仪几岁,但是心性干净友善,很得她二人好感。
温沁已快步朝那盏灯走去,睁大了眼感叹:“哇,竟还是青蕊白梅。嗯,有梅花香气,这季节怎么会有梅花?”说着,她还嗅了嗅气味。
“是我以上等丝绢所制,又用旧年的梅花窨藏而成。梅花香气染进丝绢,因此便有些仿真。”宁莳笑着对温沁解释道。
三人交谈间言笑晏晏,十分投契的模样,殊不知不远处楼上,有二名男子正凭栏眺望着她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