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人或许不知内情,但她怎么会不清楚。
本来都已经做好了接受太后责骂的准备,没想到事情峰回路转。宣晟竟然真的对皇上进言了,且皇上还接受了他的建议。
以他的聪明,怎么会看不出这是自己对他的一次粗劣的讨好和利用,他,竟然真的会去做?
被这么一条忽如其来的信息打乱了心绪,后头憬仪和温沁说话时,总是难以控制地走神。
难道真的是因为她?
憬仪抖了抖,驱走脑海中的念头。
不行不行,太自作多情了。
虽则她与宣晟从前同在黄太傅座下修学,算得上有些情分在。可是随着她渐渐长大,宣晟科举入仕后,二人早已渐行渐远。
眼下,宣晟权势煊赫,威严日重,在朝野间说是有呼风唤雨之能亦不为过,而她不过是一个失怙失恃的孤女,彼此处境有云泥之别,她要真以为是自己那番话说动了他,未免有些好笑。
此事没准另有隐情……
温沁冷眼旁观,见自家姐妹一会儿咬唇疑惑,一会儿蹙眉摇头,面上表情十分丰富。
她伸出手在憬仪眼前摇了摇:“发什么呆啊!还有四日就是祭天大典了,你穿什么衣服想好了没有?先说好啊,我那日要穿霁红色。”
憬仪回神,好奇道:“这春日里,你穿那么浓的艳色做什么?”
温沁酸溜溜道:“我又不似你,身材玲珑有致,天然一个衣架子,穿什么都好看,我自然只能从颜色上取胜了。我穿霁红色显肤色白皙,总之我不管,你不准穿。”
说到最后,开始耍无赖。
“还是姐姐呢,”憬仪羞她:“哪有姐姐这么欺负妹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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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妃,你别气了,我这就去求父皇,求他带你一起去祭天。”
奢华精致的翠微宫内,温洳贞不无担忧地伏在蕙妃身旁,看着仰靠在贵妃椅上的女子,柔声劝道。
榻上女子已年近四旬,但保养得极好,青丝乌黑而肌肤雪白,一颦一蹙间颇有西子风韵,令人好不垂怜。
此时她半睁妙目,微微瞟了洳贞一眼,道:“糊涂。你父皇这回是铁了心了,谁说都没用,反而会招得他不喜。此时不宜再与他争执,唯有示弱,才能令你父皇怜惜咱们不易。”
她话说得坦然,但声音里一丝紧绷仍然出卖了心绪。
温洳贞素来聪慧,一听就懂:“那我去告诉父皇,就说您身子不适,请他来看看您。”
说罢,她又恨恨道:“宣大人为何要替皇后说话!母妃和哥哥对他还不够客气吗,他真是太过分了!”
蕙妃唇角一挑,美艳的容颜顿显讽刺:“傻丫头,你还看不懂么。这宣晟呀,早就被太子拉拢过去了,摆明了要与本宫和你哥哥作对!可恨本宫竟毫无察觉,才吃了这个暗亏。”
说着,她又疑惑起来:“可是他们是何时联络上的?少师府的宾客往来,你哥哥都派人盯着,太子那头的人也未曾进得去,这就奇了……”
“会不会是温憬仪?”温洳贞忽然想到什么,倒吸一口冷气,忙道:“我听说她前两日去了一趟少师府,待到傍晚才出来。当时我没当回事,可是听母妃这么一说,一定是她为了讨好皇后和太后才去暗度陈仓,哈巴狗!”
说到最后,已是满面嫌恶。
蕙妃柳眉一凝,她知道女儿素来爱与温憬仪掐尖较劲,底下人为了讨好公主,着意盯着温憬仪的一举一动来汇报也不稀奇,没成想还有这么一出。
“来人。”她即刻唤来宫女,吩咐她将消息速速送至二皇子庆王府上。
“是真是假,一查即知。若是宣晟当真成了太子党,那咱们必要早做打算。他在朝堂上的分量,不可小觑。”
***
因开春以来雨水稀少,且去岁寒冬腊月之时大雪下得也晚,种种迹象表明,今岁很可能是个灾年。
才进了三月,南方诸地就有灾情奏报上呈天听,此事引起了平乾帝十足的重视。
于是他与朝中众臣商议决定,于三月十五往奉天坛举行祭天大典,祷告上天惠泽社稷,降下甘霖,一解民生之苦。
除了帝后,还有一干皇室宗室子弟和诸位在京亲王随祭,似洳贞和憬仪这样的内眷,也随着一同前往奉天坛。
温沁随平王妃坐王府马车,憬仪便百无聊赖地独自乘郡主府车架出行。
如此阵仗,浩浩荡荡,初时憬仪还有几分新奇,可随着马车晃荡,她也渐渐困倦起来,索性倒头睡了一阵。
快要至奉天坛,壁青才轻轻唤醒了憬仪:“郡主,差不多该下车了,还要整理仪容呢。”
闻声,憬仪纤长卷翘、浓如蝶翼的睫毛轻轻颤了颤,这才慢慢睁开犹带朦胧困意的眼睛。
袖丹忙将手中的汝窑青瓷盏递上,饶是她伺候憬仪多年,当她的目光落到憬仪身上时,也不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