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来人是小石头。
林向晚猜对了是谁,却万万猜不到他来做什么,只见寒风中,他背了块比人还高出许多的木质黑板,站在院门外等着她。
见她出来,眼睛瞬时亮了。
灿若冬日的星辰。
林向晚看他那吊在脚踝以上的绒裤,破旧磨损处打着好几块补丁,因长度不够,愣是穿出后世八分裤的感觉,问:
“你不冷么?”
他摇头。
然后伸出后,掌心躺着的,赫然正是她放门口的那颗小石子。
意思很明显:你找我?
林向晚目光落在他脸上,说:“你会说话。”
语气笃定。
他低下头,许久,喉间飘出一字:“会。”
他怕她知道了自己真实情况,也会像那些人一样,躲得远远的。
也怕她不躲,自己成分不好,牵连到她。
陆砚知道自己不该往她身前凑,可不知怎地,在她开口问询时,陆砚心底竟舍不得装傻。
从木柴、到苹果,还有现在他背着的黑板,陆砚无法否认,一次次都是他主动凑上前的。
即便是奶奶告诫他,欠了人情必须偿还,可他心底明白,是他打心底期待能再见她。
那个眼底纯净如甘泉的女孩子……
林向晚哪知他此刻所想,看见又高又长的黑板,整个人已惊呆。
围着他转了两圈,惊讶:“你从哪儿弄得这个?”
“山外面。”
林向晚瞪大眼睛,难以置信:“就一路背上来的?”
对方不置可否。
林向晚:“走了多久?”
“也就两三天。”
他语调极为轻松,像是从院子里取东西般不值一提。
林向晚却是明白,在车辆器械并不普及的年代,一个人背着大木板翻山越岭,要多么辛苦。
她很意外,这么小的年纪能有这份毅力,更不知道该怎么回应……只觉得,就自己肉票、桃酥那点善意,实在不值这孩子给于如此重的回报。
良久,才说:
“谢谢你。”
“我们抬到教室去吧……”
林向晚试图搭把手,不料,他动作极其麻利,竟让她难以沾边。
背着重重的木黑板,走得比她还快。
饶是已经走了几天山路,此刻,步伐丝毫不见疲态。
到了教室,他拿了块石头敲击钢钉,三两下,便把黑板挂到了墙上。
“……”
林向晚发现,自己只傻站着看着小孩干活,全程都插不上手。
心底感叹,同是十多岁的孩子,这可比后世那些“小皇帝们”能干太多。
她毫不怀疑,若论荒野求生,自己也将差他一大截。
“你叫什么?”
两人站在教室外,林向晚锁上门,忽然问起:
“郭婶子叫你小石头,所以,你的全名呢,不会是叫陆石吧?”
林向晚见他不甚愿意提及姓名,便主动自我介绍:“我叫林向晚,青草湖头合,舟行向晚天,就是傍晚的意思。”
月光下,他转过头,声音很轻:“我不叫陆石,那是登记的人写白字,把我名字写错了……”
“我叫陆砚,砚台的砚。”
什么!
林向晚脚步顿住,如遭雷击。
他、他就是陆砚?!!
还……这么小?!!
林向晚简直不敢置信,所谓看不出年纪,她一直下意识主观臆断为:年龄大且保养保养得宜,以至让人猜不透真实年龄。
原来,还有另外一种可能性!
“你……多大?有十岁的吧?”林向晚还没从震惊中缓过神。
陆砚声线低沉:\"十四了。\"
“哦。”
比原身小两岁。
林向晚估算,约比她姐沈如秋小五岁,八十年代中后期,按书里写的他们交锋过招时,陆砚大约二十多岁。
也许是气质沉稳、成熟到超出实际年纪……林向晚此时只想扶额,叹息,主观臆断太误人。
还有那个写白字的登记人!
从他只言片语中,林向晚了解到,当年会计登记人名,不认得“砚”字,便拆开写成了“石见”,也许是石见太过拗口,那人又自作主张,给他改名成了“陆石头”。
“……”
林向晚只想把当年那个半文盲拖出来打一顿,坑人匪浅!
月色明媚。
宛如路灯,将山沟里的小路照亮。
林向晚悄悄打量着身侧的小孩,绝佳的建模脸,漂亮到能让人忘记呼吸的眼睛,身形单薄瘦削,还不及她高。
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