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至洛阳,众人离舟登岸。
那白衣公子收了折扇,向紫宸拱手道:“多谢娘子昨日仗义援手,今已至荆州地界,我等就此别过。”
紫宸眸光微转,暗忖此人莫非欲逐客?
然她亦非纠缠之辈,只是囊中羞涩,身无分文。出门在外,无银钱则寸步难行。下船后,至少需寻个安身之所,先饱餐一顿才是。
她轻瞥一眼,笑言道:“公子此言差矣,昨日相救岂能轻易言别?”
他心中暗叹,果然又来了。然面上仍维持和煦之色,笑道:“娘子莫怪,在下方才已致谢意。”
“区区数语便能了事?”紫宸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他语塞,此刻只盼能速速送走这位貌美又难缠的娘子,无奈道:“那依娘子之见,当如何是好?”
“至少也需共用了晚膳吧?”紫宸嘴角微扬,“再者说,若我等前脚方离,后脚便有追兵至,公子又当如何?”
小厮闻言急道:“你这娘子怎会如此说话?”
槐月却点头附和:“主子所言甚是。”
那公子心中苦笑不已,生平未曾遇过如此难缠之女流。然念及救命之恩重如山岳,他暗忖一顿晚膳亦是理所当然,且内心不知为何,并不想拒绝佳人。
于是洒然一笑:“既是如此说,那在下便恭敬不如从命了。此刻天色已晚,不如我们一同去寻个酒肆饭馆用膳如何?”
紫宸闻言笑得愈发灿烂,“如此甚好!”她笑颜如花般绽放在暮色之中,与身后江水相映成趣,显得愈发明媚动人。
这一幕深深烙印在他心底,多年以后依旧清晰如昨。
公子目光微微躲闪间又四下张望了一番,确定无人跟踪后方才抬步前行。
小厮靠近他低声道:“郎君,这二人莫非有什么蹊跷?”
其实他心中亦有所疑虑,只是若真是派来的杀手,在船上便可轻易取他二人性命,何必等到此时?且走且看吧,还是寻机摆脱她们为妙。
他思忖间不经意地回头一瞥,正与紫宸四目相对。他慌忙移开视线心中暗道:“应该无事吧……”
寻得一幽雅客栈,食客云集。
四人围桌而坐,珍馐美味盈于前,食欲盎然。因船行水上,饮食简素,今得此佳肴,四人便开始大快朵颐。
紫宸轻启朱唇,尝鲜肴一口,问:“两位可是有意前往京都之地?”
那男子闻言,神色淡淡,答非所问:“行程之事,不劳娘子挂怀。你我殊途,何必同归。”
紫宸柳眉微挑,笑语嫣然:“同不同路,岂可夜半奔波?夜色已深,何不暂歇于此?”槐月旁观此景,心知主子又起戏谑之心。那男子亦感愕然,未料此女竟如此言说。
紫宸放下玉箸,凝视那男子,故作娇嗔:“我们救了你地性命,难道不该请我们歇息一下?”
此言一出,四人皆惊。槐月面红耳赤,欲寻一地缝藏身。那男子亦尴尬万分,咳嗽一声以掩窘态。
娘子此言差矣。”那男子强作镇定,“救命之恩自当铭记于心,然,岂可轻言歇息之地?”
紫宸闻言掩嘴轻笑:“我不过是开个玩笑罢了。夜色已深,咱们便在此地住下一宿如何?费用由你们承担。”
言罢她起身示意槐月,随之前往楼上。行至柜台前,她纤手一指那白衣男子对掌柜道:“开一间上房记在他们账下。”言毕她莲步轻移上楼而去,留下楼下两人面面相觑。
“这女子好生无礼!”跟班彦熙愤愤不平地说道。
那男子皱眉思索却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这主仆二人衣着华贵不似缺钱之人,然行事却如此诡异。
疲惫不堪又身负伤势的他们确实不宜在楼下久坐。那男子叹了口气对彦熙道:“且付了房钱,咱们也上楼歇息去吧。明日一早便启程赶路。”他打算在天亮前离开此地,或许能避开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楼上房间内紫宸斜倚榻上品茗,而槐月则忙碌着为主子铺床叠被。
“主子,今日咱们得以安歇,明日又该怎么办?”槐月忧心忡忡地问道。
紫宸轻抿香茶,唇角微扬:“明日自然继续向京都出发。”
“可是咱们没有盘缠了啊。”槐月提醒道。
紫宸放下茶盏看着槐月,眼中闪过一丝狡黠:“是啊,咱们的槐月出门竟忘了带银票,这可如何是好?”
槐月悻悻然,出门时匆忙,确实忘记了带银票。幸好身上还有几两碎银,买了船只后剩下的都放在船舱里了,结果……
紫宸看着槐月苦思冥想的样子忍不住笑道:“无妨,不是还有那两个俊俏郎君吗?”
槐月一愣抬头看向主子:“他俩好像不愿意带着我们吧,我看此刻正想着怎么躲开咱俩呢。”
紫宸笑意更浓:“他们躲不开了。”
小丫头疑惑地看着主子,不明白主子话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