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苒下意识地抬头,看着高悬的地面,心里咯噔一声。
总感觉,有什么不祥的预感……
这个地道比她想象地要深要宽,入得洞口下了几十级台阶,又在微弱的火光中往前走了两炷香时间,她本以为已经到头,却突然豁然开朗,进入一片几丈高的地宫。
这地宫的构造大气磅礴,虽然连墙上的金箔已被扣地斑驳,墙壁上原本安置夜明珠的空隙也被塞进不值钱的灯草,地面上只剩下了一些瓷器玉器的碎片,但还是能略微窥见此地过去的富贵。
颜苒推测,这里应该是一处被盗空的古时贵族陵寝,恰好修建在长安城边的地下,被盗墓贼发现,成了一条隐蔽的出城之路。
下到陵寝已经走了许久,此处又大得望不到边,等再走出去便不知是何处了,颜苒不怀疑顾明谨会派人沿城墙搜索,但此处太大,若不能通过她留下的菩提找进来,恐怕无法寻到地宫的出口。
但此处贼人已有九名,若是一行人再与出口的贼人接应上,莫说保住苏惊鸿,她自己脱身都难了。
正在颜苒思索间,一直紧紧跟在老六身后的老大面色不善地开口,声音里带着浓浓的郁气,看样子是积怨已久:
“老六,你莫给爷摆脸色,你他娘有话直说!”
“无话可说。”老六头也不回,冷着脸答道。
架着苏惊鸿的贼人面露不悦:“老六,你对大哥客气点,武功高又怎么样,我们山上看的是辈分! ”
这话引起了一片喧闹,八个贼人好似都对老六颇有微词,渐渐变得激动起来:
“就是就是,他才进山门几天,凭什么这么嚣张?”
“每次都说些屁话,还说我们干这个会遭报应,呸!真晦气。”
“每次喝酒都端着臭脸,好像多瞧不上咱似的,都是打家劫舍的,真当自己比谁高贵不成?”
“其实我早就觉得这家伙有毛病,神神叨叨的,莫不是官府派的细作?”
“……”
此话一出,气氛突然僵住了,贼人们齐齐闭了嘴,一脸防备地看着他。
但忌惮于对方的武艺,一时也无人敢贸然出手。
趁着周围贼人走神的空档,颜苒裙摆轻动,几块细碎的瓷片被悄无声息地踢进了她的手心。
老六转过身来看着他们,眼中阴鸷,他将手上的火折子随手丢在地上踩灭,抱着刀冷笑道:
“呵,我若是细作,你们这些蠢货,都,得,死!”
“你个混球,跟老子再说一遍!”老大后背一僵,但头目的尊严让他不能露怯,只能挺直胸脯,威胁似的凑近了他。
老六轻勾唇角,淡然直视他:“好,那么大哥,你听好了,我说的是……”
细碎的声响从前方的甬道中传来,老六耳尖微动,浑身汗毛竖起,猛地转过身,拔出了刀。
“你要做什么?”见老六拔刀,老大也立马举起了兵器,尾音尖细,恐惧地颤了颤。
“闭嘴!”老六蹙紧了眉,防备地绷紧身体,猫着腰朝前走去。
“你他娘又抽什么风!”被彻底无视,老大心里的愤怒打败了恐惧,不依不饶地追了上去,回应他的,却是老六同样恼怒的一脚。
老六圆睁着眼,神情看垃圾似的:“蠢货,闭嘴,前面有人!”
老大瘫在地上,难以置信地看向他,随即举起兵器跳起来,梗着脖子道:
“少装蒜,哪有人?我们这么多兄弟,有人会发现不了?”
其它七个贼人也面色不善地举起兵器,朝老六围了过去:
“就是,我们怎么没发现有人?”
老六黝黑的脸因气愤而涨红,正当他打算如往常那般嘲讽这些蠢货一番时,身后另一条甬道里再次传来了类似的动静。
!!!
难道来的人不止一路?
对于危险的直觉让他暂时放下了对这群蠢货的怒火,他没有争辩,举着刀,防备地去前面探路。
将感知朝前延伸,前方两条黑黢黢的路上,是死一般的虚无和寂静,这种空泛的感觉让他心里止不住地发慌,不由得又专注了几分。
正当他猜测前方来的是怎样的高手时,颈后要害之处略过一道酥麻的战栗感,长期刀口舔血的他立马明白这是危险的预示,容不得过多思虑,近乎是出于身体本能的,他挥刀,旋步侧身,一把斩了过去。
铮得一声,一块指甲盖大小的碎瓷片被斩成了两半,然而,还未等他感到庆幸,便迎来了满目的血色,是他一把挥出还未停下的刀,斩下了老大的头颅。
老大的眼睛圆睁着,不甘地瞪着他,但不过顷刻之间,便已人首分离,被砍下脑袋在空中打了个旋,一轱辘滚到了一边。
“大哥!!!”
被溅了一身血的老六还未回过神,其余七名贼人已经嘶吼出声,举着兵器将他团团围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