匹马,不安地甩着尾巴,他上前解了缰绳,轻柔地抚了抚它的头,亲手牵着,和颜苒绿绣一起步行。
颜苒明白,是因为骑马招摇,不适合如今擅自返京的“宋勉”。
她哑然失笑,因为这么一张没人认识的脸,让顾明谨费心成这样。
“世子,让属下来吧。”颜苒上前,要接过缰绳。
“它认人。”顾明谨没有放手,反而让颜苒将行李和剑挂到了马背上。
颜苒也是个倔的:“试试,明明同行却让世子牵马,反而惹人注目。”
“请便。”顾明谨将缰绳甩给了她,抱着手臂等着看她笑话。
这马儿只认他,难安置得很,平日顾明谨也不常骑,今日实在是心急,才选了脚力最快的它。
颜苒接过缰绳,轻轻一带,马儿连连朝前走了好几步,随后便乖觉了,还亲昵地低下头蹭颜苒。
“世子总爱误会旁人,这马儿明明很乖。”颜苒回头看向顾明谨,勾唇一笑。
少年郎站在马旁,笑得眉目飞扬,阳光打在他的身上,更显得他如阳光一般灿烂。
不像自己,脾气臭,还死气沉沉。
与这样的男子相识相知,换了任何一个女子,心里也是再装不下别人的。
“有劳了。”顾明谨叹了一口气,负手走向前。
颜苒挑了挑眉,自己好心帮他牵马,怎么他却活像被抢了老婆似的。
果然,她永远也猜不对顾明谨心里在想什么。
绿绣见顾明谨在前面走得远了,便大着胆子凑近颜苒身边,轻声问道:
“娘子,到底怎么了?红棉呢?”
想起方才所见,颜苒蹙紧了眉,小声答她:“我身边有心不齐的,颜府现在不能待,红棉她……”
关键的话没说完,颜苒便停了嘴,因为目光所及的地方,顾明谨被一伙人围了起来。
她牵着马靠近过去,压低斗笠,站在人群中,竖耳细听他们所说的话。
一只肥腻的手撩开金线织锦车帘,肥肉堆砌的脸谄笑着,对顾明谨道:
“顾世子,可不巧的,本官才去大理寺扑了个空,转头却在这大路上遇见了您,您说说,这是不是缘分?”
顾明谨笑意不达眼底:“原来是胡侍郎,不过本官以为这不是缘分,只是本官时运不济,需要去护国寺拜拜,您说呢?”
胡梭尴尬地笑了两声,又硬着头皮道:“世子说的是,只是世子怎么自个在路上走?左右下官现下无事,不如世子上车来,下官送世子一程?”
顾明谨表情冰冷:“多谢胡大人一片好意,不用,以及您挡着本官的路了,劳烦让一让。”
胡梭脸上肥肉微颤,咬牙道:“顾……顾世子,您不愿上车也行,只是国舅爷托下官和您说,齐大郎君的案子,希望您心里有数。”
顾明谨轻笑:“原来是这事,胡大人何不早说?请务必让国舅爷放心,这件事,本官心中有数。”
胡大人面色微松,正想说几句软和话,就见顾明谨又自顾自地笑道:
“本官心里有数,齐大郎君的罪过绝不止强占民女这一条,本官一定细细查清楚,将他应得的罪行,尽数判给他。”
“顾明谨!”胡梭气红了脸,随手拿起手边的茶碗,气急败坏地朝顾明谨掷去。
顾明谨眯了眯眼,打算巧妙地避开力道受下这一击,再借此碰瓷,把这狗腿子关进大理寺去陪他心心念念的齐大郎。
他们这皇后一派,仗着势大作威作福,却也就这几年好日子了。
毕竟龙座上那位,可是有手腕能隐忍的,曾经的女皇一党,如今可是被他剪得干干净净,没给自己亲娘留一丝情面。
不过外戚失势已是三年后的事了,如今与他们对上,难免要吃些苦头才能撕下对方一块肉。
茶碗带着滚烫的茶水迫近来,顾明谨思量好卸去力道和避开热水的路子,正要照着动作,却见一道剑光闪过,将那茶碗瞬间劈成两半,斗笠旋转着飞过,挡去了所有热水,劈开的茶碗被弹了回去,精准地砸碎在胡梭头顶,将他吓得当场便摔回了车里,嘴里嗷呜嗷呜地乱喊着。
举剑的少年郎从天而降,利落地劈在车辕上,入木三寸,木屑在空中狂舞,他双眼猩红,如发狂的野豹般迫近胡梭,怒吼道:
“敢伤我家世子,老子和你拼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