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门被推开,绿绣看了过去,忍住自己想要捂脸的冲动。
娘子也真是,扮成宋参将还从自己房内拿东西,这样让世子怎么想?
顾明谨也循声看去,“宋勉”头戴斗笠,身上背着个大大的包袱,看着已收拾妥当——
从他未婚妻的房里收拾妥当!
顾明谨咬牙,原来这两人这么早便如此亲密了,不知前世那三年,颜苒有多厌憎他耽搁了自己的姻缘。
“绿绣,娘子让你随我去。”颜苒戴着斗笠,辨不清面色,声音隐隐发沉,带着些微不可查的紧张。
“是。”绿绣福身应下,又怯生生抬起头,去瞅顾明谨的面色。
顾明谨没说什么,只是冷笑一声,大步往外行去。
很好,出去住还带个传信的,就这么浓情蜜意吗?
还真是,不避讳他!
颜苒深深地看了眼府中的侍卫,也没交代什么,反而凑近绿绣,轻声道:
“不用收东西,快些跟我走。”
绿绣小脸微白,浑身汗毛都竖起来了,娘子极少用这么严肃的语气说话,莫不是真的遇上了什么了不得的大危机?
她努力让面上看起来坦然,跟在颜苒身后逃也似地往院外走,以至于没有及时注意到颜苒停住了,鼻子撞上了她的背,低低痛乎了一声。
“没事吧?”颜苒忙转过身来,关切地去看她的鼻子。
从顾明谨的角度看去,颜苒高挑的身姿罩住了娇小的绿绣,两人几乎要贴上了,亲密得有些过头。
他蹙了蹙眉,轻咳一声:“宋参将,在出这个门之前,本官以为应当在称呼上稍作改变。”
颜苒挑眉,他突然转过身子,原来就是说这个。
她轻轻一揖:“世子决定就好。”
顾明谨勾唇:“我府上有一门客,算是绝户,前些日子得重疾暴毙,此事外人不知,宋参将正好可冒作他的名字。”
“好,都听世子的。”顾明谨做事还是周到的,颜苒额首表示赞同。
“那请宋参将记住了,从现下开始,你是我贤王府门客,姓简,名复。”顾明谨看着她的眼里有了一丝笑意,合上他俊美的容颜,如同明珠上流过光华,照亮整片天地。
颜苒微微一怔,眼里翻涌起一些黑沉的情绪,她微微撇过眼,应了一声好。
绿绣捂着发红的鼻子,微张着嘴久久无法闭上,世子是认真的吗?娘子又是认真的吗?简复——奸夫!王府正巧有门客叫这个名?
可是看着顾明谨再正经不过的俊脸,绿绣又觉得任何怀疑都是那么阴暗,门客的名姓又怎能作假?更何况还是刚刚暴毙的绝户,世子一片赤诚之心,怎么能因为那种奇怪的理由就被随意怀疑?
顾明谨满意地点了点头,抬脚迈出了木质门槛,月白色的衣角轻轻扫过门槛圆润的边角,发出细微的沙沙声,颜苒望着门外的他,只觉得整个院子的光亮都随他离开了,只剩下一片灰暗。
若是,能将他关在院子里,是不是就不会暗了?
无须讨好,无须祈求他的喜欢,只要有足够的实力,将他关起来就好。
越想,心口的地方就越痒,让呼吸都微快了些,颜苒摇摇头甩开心里莫名的想法,也迈过了门槛,走出了,偏离轨迹的第一步。
她有预感,此次离开,可能很久都不能回来了。
与前世的轨迹将会越偏越远,她所需要面对的,可能是比后宅杂务更加复杂的阴谋。
可那又如何?哪怕可能连三年后都活不到,那也是她本该去面对的人生。
真正的,属于她的人生。
“等等。”顾明谨却又在此时停下脚步,转身折了回来。
他看着后面的院子,绷紧了唇线,面上染了一层绯色:
“来了一遭,若不拜会一下颜娘子,于礼不合。”
说完这话,他微垂下眸子,指尖轻颤着窘迫。
无论如何,时隔两世,历经生死,他想见她一眼,确认她好好的。
他记得,前世这个时候,她害了春温,也是命悬一线。
虽说不知为何这一世变了许多,但只要人还在,一切便都是好的。
颜苒看着他,凝眉道:“娘子睡下了,恐是不便。”
“我……”顾明谨往前倾了倾身,临了又骤然停住了,他有些狼狈地转过身,垂下手,轻声道:
“走吧。”
他想说,他只是想看她一眼。
可不知为何,在那个人面前,可悲的自尊作祟,他说不出那话。
他没有动心,前世没有,今生也不会。
他是骄傲的顾明谨,怎会把心剖给一个不爱他的女子?
“嗯,走吧。”不知为何,颜苒心里有些发酸。
顾明谨来时竟然没坐马车,颜府门外只孤零零站着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