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放到了柴屋中。
正屋中满墙的书架子前师徒三人大眼瞪小眼,她们已得知林越舟即将离开岐州的消息,师傅怅惘担忧,小九不舍,但谁也开不了口阻止她认父这件事。
于是,所有惆怅的情绪转变成临行前滔滔不绝的叮嘱。
林越舟也没什么行李可收拾,干坐着,点头如捣蒜。
话到最后,师傅哑了嗓子,小九扯着她的衣袖巴巴地看着她,她摸摸小九脑袋,难得没有逗趣道: “我只是暂时跟他们回去,又不是不回来了。师傅你也知道,我心中有郁结,这结就在林家,现在不过是比我的计划早了两三年,不碍事。”
“而且,我爹他那么有钱,京城三大茶商诶!等我进了京,什么好吃的好玩的贵的稀奇的,我一箱箱的给你们寄回来!喜欢的留着自己用,不合适的拿出去卖了。”
“又瞎讲了。”不知是不是担忧的原因,师傅今日的面容看着格外素净, “再多的东西都比不上一封你道平安的信。你那位姨娘虽不会什么手脚功夫,但心眼子不少,下手狠辣。”
“现下你平安无事地回去,她定会多番试探当年之事,你就装作失忆,先安顿下来再寻机会做你想做之事,不要以身犯险。”
“必要的时候,写信给为师,为师出山。”
一番话语调平淡,但真挚入心,林越舟情不自禁地将身子凑过去,挽住师傅胳膊,像小孩撒娇般地摇晃着, “我就知道师傅最疼我了.......”
一旁的小九眨巴眨巴了眼睛,问道: “师傅,那我呢?”
她顺势搂过小九,笑嘻嘻地说: “师姐疼你。”
……
到了约定的日子,林越舟如期回到柳家酒肆。
认亲这件事没有瞒着柳大娘和柳珂姐,但也没有太早告诉她们,正好赶在赵平来接她的这一天。
“啊?你爹来这找你了?”柳大娘顿了一下, “不对,我咋从来没听你提过你有个爹呢?”
“娘!你胡说什么呢?”柳珂微微侧脸看向她,脸上镇静不少, “小舟,这...确实太突然了,你说这么多年没见,别认错了。”
“你才是胡说呢,人家自己爹自己能不认识啊。”
柳大娘挪挪凳子挤了过来,神色复杂,几次张开了嘴,又闭上了。
“柳姨,我可从没见过你这么别扭。”
她一手搭在一人腿上,面上带着无谓的神情,好像不是与失散多年的亲爹重逢,而是出门走趟亲戚,根本不值得在心上挂怀。
“柳珂姐,柳姨,那天赵平找我就是为了这事,我爹长啥样,我记得的,不会被人骗的!”
“哎呦!知道你机灵!可你爹......”柳大娘想说把女儿扔在外面不管不顾这么多年的能是啥好爹,却又担心当着人亲闺女的面这么说不好。
“您是想说我爹这人不行吧。”她耸耸肩,眼角眉梢透着股小滑头的劲儿, “他要是对我不好,我这不还有两条腿嘛,能跑!到时您给我口饭吃就行。”
“你这孩子!”柳大娘抬手拍在她的背上,又怕下手重了,转为轻揉, “哎,你打定主意的事儿我还有什么好说的,别把你柳姨忘了就成!”
她抿着嘴轻笑,想起一事,道: “还有......我跟我师傅说了,叫她隔三岔五地带小九下来转转,小孩嘛,总在山上憋着不好,到时候我那房间留给我师傅、小九住呗,我先付个两年租金。”
“还提钱?我娘不打你我都要动手了。”
一根手指点了点她的额角,指腹有些粗糙,是柳珂姐常年累月操持酒肆内外留下的茧子。
叫师傅带小九下山住在柳家酒肆,于她而言,是一举两得的事情。
一方面,小九这个年纪需要与人交往,柳家母女也喜欢小九,不能因为自己走了,就让她们的联系断了,师傅能下山散散心,拿拿自己寄回的货物,挺好。
另一方面,她虽拜托赵平照看酒肆,但柳大娘明显怕他,按照赵平的性子,也只会在酒肆外巡视巡视,有些问题不能及时发现。可师傅和小九不同,尤其是小九,熟悉酒肆,要是有什么不对劲,也能当个传声筒。
酒肆陈旧老朽的木门外,赵平已站了片刻,他没有敲门也没有进去,等到里面谈话声渐止,才轻轻敲响道别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