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我们两个?去县衙?”
“就我们两个,不去县衙。”
“那去哪里?”
“林贤住的客栈。”
从赵平嘴里刨话是件极困难的事,接下来的路她没再多问,安静了不少,胸口微微起伏着,眼里是少见的平静。
一种强装出来的平静。
脚下的路不平坦,走了这么些年,她还是不能吃准哪块青石板会让人踩空,溅上一身水渍。
“到了。”赵平停下脚步,没回头,等到林越舟走至他身前,才蹦出一句, “万事小心。”
她也没回头,勾了勾嘴角,道: “找个机会替我揍戴承一顿。”
赵平怔了一怔,松了手中紧握的佩刀,被掌柜领进后院的身影逐渐消失在视线中,他也不再停留,转身离开。
“林老板,找到了!找到了!”
岳居客栈的掌柜显得比她这个亲闺女要激动得多,几乎是一路吼着进的小院。
这动静不仅惊动了林贤和施绾柔,更是引来客栈其余住户探头张望,他们知道最近县令受一富商嘱托,在全县寻人,只听说后颈侧有一蝴蝶胎记,像是话本子里的女角呢。
她站在小院边沿,右手侧是刚及腰的月季花,红黄粉紫,盛烂一片,她扭扭手指,采下一片放入掌心,绵绵的,柔柔的。
折扇门倏地敞开,里面疾走出一人,她顿在原地,脑海里没有想象中的激荡。
爹还和十二年前一样,样貌、身形几乎未有什么改变,岁月的流逝似乎并未给他染上太多沧桑。
喉头哽咽,她深吸下一口气,单字都带着颤音, “爹。”
只一眼,林贤不疑有他,颤抖的手抚着她的发丝,嗫嚅道: “舟儿,受苦了。”
“你和你母亲很像。”
提到母亲,林越舟心头一痛,再也憋不住这些年经受的一切,泪珠滚滚,灼伤了掩藏在心底的伤痛, “娘,走了......”
林贤轻拍着她的背,眼角也落下两颗泪来, “爹知道了,都过去了。”
院门外熙熙攘攘挤着群看父女重逢大戏的看客,有些心软的妇人更是随着他们的眼泪而啜泣。
他抹去眼角泪痕,示意掌柜关上院门,转身揽着她进屋说话。
屋门后施绾柔整理了十遍八遍的衣饰,笑容也如发自肺腑般,湿润的眼眶中夹杂着无尽的欣喜之情。
“舟儿,来,这是......”
林贤以前从没想过要怎么向女儿重新介绍,现在竟有些不知如何开口。
还是施绾柔自己热切地拢过她的手,声音中带着呜咽, “舟儿,还记得我吗?你那时小,叫我做姨娘的,好孩子,在这地方受苦了吧。以后不会了,乖,跟着我们回家。”
泛红眼眶在一瞬变得讥诮,她缩回双手,有些利的指甲划过对方掌心,笑容不冷不热, “施姨娘这张脸还和多年前一样,我怎么会忘呢。”
话没问题,施绾柔却听出阴冷感,然只是拿出手帕擦擦眼底还未流出的泪,好似感概地说道: “转眼间这么多年过去了,现在,你该改口要叫我一声娘了。姐姐待我不薄,我也会好好待你,为你择一门好亲事,完成她的夙愿。”
林越舟后退半步,表情彻底冷下来, “夙愿?姨娘可知我为何叫越舟。”
“这名字是我母亲取的,我母亲说每个人就如大江上漂浮着的一叶扁舟,她希望我越尽千舟后,依旧能有一颗喜乐之心。择一门好亲事,可成为不了我母亲的夙愿。”
屋门明明是开的,施绾柔却感胸中有些瘀堵,险些没控制住表情,她不改口也就罢了,刚刚是还反过来教训了自己一顿?
滞了半晌,屋里没有一点动静。
“你也是,胡说些什么!孩子才多大,说什么亲事不亲事的,我放身边养两年还不能够呢。”
林贤转头又对她解释道: “施姨娘她现在已是林家的正头娘子了,按礼法,你是该改口叫娘,或者叫夫人都行。”
她好整以暇地低头理了理身上衣襟,淡淡地说: “不太习惯。”
林贤喉中一噎,眼神瞟向施绾柔,目光凌厉,示意对方不要开口。
“没事,才刚回来,有很多事情要重新适应,不急啊,舟儿。”
嘴角抽了抽,她抬首,灿烂地笑道: “是啊爹,有些事情以后再说吧,改不改口的,姨娘应该不会介意吧?”
施绾柔僵着笑,隐在袖中的手指绞着帕子, “舟儿能回来就好啦,我还有什么好奢求的呢。”
刮了几日的大风渐止,尘归尘,土归土,父女齐聚,看客散去......
说了好一通话后,林贤得知女儿这些年的日子。
被一妇人相救,头两年伤重得无法下床,后来跟着妇人在外讨生活,来到这岳县,在酒肆里做工,好在酒肆掌柜人不错,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