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振饮下一口酸梅汤,缓解喉腔之间的油腻,他没有直接回答殷怜儿的问题,反而平静地看向方云:“你也在怨他吗?”
方云没有回答,抱着殷怜儿的手却下意识的紧了紧。
殷怜儿的肩膀被她掐的生疼,眉头轻微的蹙了蹙。
她在心底冷漠替方云回答:怨啊,为什么不怨呢?
他保护了世界,成了大英雄,收获了名垂千史的美名。
唯独保护不了她们母女。
一个克夫,一个克父。
多可笑啊。
大海隐在夜色之中,海浪却持之以恒的拍打着海岸,将黑夜笼罩起的一切都借由海风送入人们的耳中。
一如想要将悲伤藏在回忆深处的他们,心早已被‘海浪’拍打的千疮百孔,只剩下一颗鲜血淋淋、暗无光彩的心脏在胸腔间悲痛的跳跃着。
方振叹了一口气。
他的目光从方云身上移到面色平静的张招弟身上,又看了眼正在等待答案的乔引濂,最后落在已经睡着了殷怜儿身上。
一切,都是有因果的啊。
......
黎明破晓之后,金红色的火球从海平面上跳跃而出。
围在海滩上看日出的六个人看着它在短暂的时间里,缓缓上升,最终霞光铺满天空,照耀大地。
大人们在收拾行囊,乔引濂和殷怜儿吃完早餐后,在沙滩上玩着沙子,两人齐心协力的的在沙滩上堆起沙子城堡。
离开清泉县的时候,殷怜儿和乔引濂趴在车窗上,看着阳光下,沙子城堡蒙上一层金色的光辉,在碧蓝的海边,仿佛真正的城堡一样金碧辉煌。
殷怜儿捧着脸说:“好想住在城堡里。”
张招弟正在开车,语气饶有兴致:“那囡囡以后可要好好挣钱了。”
乔引濂拉着她坐好,低着头一边给她系着安全带,一边不以为意地说:“等你长大了,我带你去住城堡。”
张招弟挑了挑眉头。
她唇角弯了弯,打趣道:“你给妹妹买城堡?”
乔引濂疑惑反问:“不可以吗?”
张招弟哈哈大笑,连声说可以,她得意洋洋的冲方云挑眉,眼里流露出一丝趣味,换来方云一记温柔的白眼。
从海边回来之后,殷怜儿脸上终于又恢复了神采。但她还是有些变化,她变得不爱动弹,也不爱出门,甚至讨厌很多人看她,课堂上也不会主动举手了。
她就像是一只躲进了龟壳里的小乌龟,在家人筑造的舒适区里遨游着。
乔引濂说不上这是好,还是不好。
他将方振在海边说的话与她分享,想听她的想法。但她也只是静静的听着,没有发表评论。
但乔引濂就是无端的,有一种直觉。
她更讨厌大英雄了。
放学的时候,田甜在校门口堵住殷怜儿,泪眼汪汪的抓着书包肩带,满是不解的问她:“为什么?”
殷怜儿神色淡淡,连话都懒得和她说一句。
田甜那天能站出来问她是不是骗子,或许她只是无意,但对殷怜儿而言,本质上是背叛,是她对友情的背叛。
她不要和田甜做朋友了。
她也不想要有朋友了。
乔引濂冷脸挡在殷怜儿身前,嘲讽的口吻:“我们不和傻子玩。”
田甜如遭雷劈。
她立在原地,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乔引濂神色不耐的拖着殷怜儿走,留她一人在原地嚎啕大哭。
方云远远的看到校门口的情况,她早早的下车,等在半路,接过殷怜儿的书包,询问刚才发生了什么。
殷怜儿垂了垂眼眸,语气平静:“我不想和她做朋友,她就哭了。”
方云发动车子,闻言便也没有追问了。
小女孩的交友,家长过多干预也不好。
殷怜儿原以为事情到这里就结束了,没想到第二天一大早,就有护花使者守在他们的课桌前,一看到她们走进来,就气势汹汹的冲过来。
殷怜儿淡淡的瞥了他一眼:“上一个找我麻烦的,骨折了,牙掉了,这会儿石膏还没拆呢。”
她说话的语气听不出任何情绪,表情也很平静,像是在说今天中午吃了什么,偏偏话里包含的意思太过慎人,让人充满了压迫感。
高年级的健壮学长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惹来乔引濂嘲讽的笑了一声。
健壮学长脸色涨红,原本有些退却的心又被激起了胜负欲。
他好歹比他们高这么多,年纪也大了几岁,总不至于和那个被她打哭的小男孩一样吧?
这般心里建设做完,他顿时有了勇气,向前一步,微抬着下巴。
刚要开口,耳边传来一道清脆的男声。
“喂?警/察叔叔吗?有人要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