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鸾重新梳妆的时候,沈弛就站在院子里的桂花树下。
身边,青山正压低了声音说着什么。
沈弛摩挲着自己腰间的玉佩,几句交代完,正准备往外走,就听见了走出来的脚步声。
透着轻盈和活泼,在离他不远处停下来。
沈弛忍不住回头,就见李鸾在离他几步远的地方看着他,见他回头,最终还是走了过来。
她刚换的衣服是嫩粉色,走过来的时候裙摆随风散开,像是绽放的海棠。
头发简单挽了一个髻,只戴了一支碧玉簪子。
像一只慵懒的猫。
沈弛手上的玉佩逐渐升温,他无意识的摸索着玉佩上精致的雕花纹路,看着她一步一步靠近。
李鸾站定在沈弛身边,就听见他说:“刚来的消息,西凉来使, 恭祝陛下万寿。”
“西凉?”李鸾细细琢磨。
按理说,西凉国力强于东璃,向来也没什么交流。
说不上来的别扭。
有一种百强老企碾压同行的笑里藏刀感。
相安无事这么多年,七国之最西凉大老远的要来东璃,只是为了特意给陛下过万寿,怎么看都有点别的企图。
说白了,要么是钱,要么是权。
李鸾对上沈弛的眼睛,他在等。
等她验证他的猜想,她到底有没有和他做同盟的资格。
李鸾开口:“西凉和我们除了贸易往来,并无交集,这次居然过来给陛下贺寿,必然有利所图。要么是协商,要么就是……”
“是什么?”
“东璃从前也叫东璧,传说开国元后手上有开启七国宝藏的玉璧,西凉必有所图,但目前的东璃,除了玉璧,我不知道还有什么能吸引他的。”
“怎么应对?”沈弛手上依旧摸索着那块玉佩。
“为什么我们要应对?”李鸾老老实实回答,“兵对兵,将对将,王爷算是武将,这时候难道不是文臣应该先准备应对之策么?何必操心,静观其变就是。”
本来历帝就已经忌惮沈弛,这种时候当然应该低调些。
李鸾还藏了话。
玉璧只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就是谋权。
联系到沈弛的动作,如果西凉密探不止一个人呢?如果已经有人得手了,拿到能够动摇东璃朝政的把柄呢?
豺狼拜虎,究竟为何。
只是眼下,李鸾还不敢对沈弛亮出所有底牌。
正想着,就听见沈弛的声音:“万寿之前,宫中必定设宴款待。”
李鸾有些莫名其妙。
沈弛看她明显没有懂自己的意思,于是提醒:“自成婚后,你还没回过宫里,陛下必然召见。”
李鸾扭头看着树上的花,藏住了眼中那一瞬间的慌乱。
也不知道从前景和在宫中是什么样子,和什么人相处过,或者,如何与皇帝相处。
书中寥寥几笔,可厉帝精明,像一只鹰。
一点点的错漏都会被他抓住。
李鸾细想,她唯一的倚仗就是自己的身体,确确实实是景和本人。万事只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无非就是机灵些。
实在不行,天塌下来就是个子高的人顶着,万事往沈弛身上推就行,说好的同盟嘛。
想到这里,李鸾嘴角微微勾起来。
要不说背靠大树好乘凉呢。
“见就见呗。”
风吹过来的时候,沈弛扭头去看李鸾。
她微微闭了眼,呼吸着空气里的桂花香气。
那些细小的花蕊被风一吹,擦着她的脸颊轻轻飞落在地上,偶尔有一两朵,在她长长的睫毛上打个滚。
她的眼角微微扬起来,有一种小狐狸得逞的调皮感。
也就是这时候,李鸾毫无预兆的睁开了眼睛。
那一双眸子就这么撞进沈弛的眼眸。
李鸾问:“王爷,你看什么呢?”
他的眼神太炙热,以至于李鸾怀疑自己脸上是不是有什么东西。
她还伸手摸了摸。
明明没什么啊。
“不知道。”沈弛扭头,学着她的样子闭上眼,什么也不说。
“哦,不知道。”李鸾眯了眼睛,靠近沈弛一步,死死盯着他的侧脸。
语气里是满满的怀疑。
甚至有一瞬间都怀疑是不是自己那点小心思已经被他看穿了。
正在李鸾微微有点开始心虚的时候,她却听见了沈弛的声音。
透着笑意,心情甚好。
“我也并非事事先谋而动,随心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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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高气爽,转眼就过了十来天。
晃晃悠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