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晚云现在住的沐园,自然就给了秦君豪和谢四龙。当年的孤儿们都长大了,有的已经搬出去了,小丫和干娘李妈妈以及几个小些的孩子还住在里面。
秦君豪和谢四龙那天一回家,一群人都乐疯了,把二人当成了大英雄一般崇拜。
沐园,便是他们的家了。
燕堇白已经起身,笑道:“我去看看我的屋子,父亲和娘亲好好说说话,我就不在这儿碍你们的眼了。”
两人齐声斥道:“胡说什么?!”
燕堇白哈哈大笑,早跑得没了影儿。
“姩姩。”燕绥之握住了谢晚云的手。这次她没有拒绝,还借着他一拉之势靠进了他的怀里。
“姩姩,你知道我是从什么时候对你动了心么?”燕绥之的唇在她脸上滑过。
谢晚云也想知道,却一直没好意思问,此时见燕绥之自己主动提起,便故意嗔道:“你要说就说,我怎么知道。”
燕绥之失笑道:“你呀,一直就是这个直爽的性子,难怪什么都不知道。就是当年你带我回谢家的时候了。”
谢晚云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我当时只有几岁大,还是个小孩子!燕绥之,你也太坏了!你居心叵测啊!”
燕绥之放声大笑。发自肺腑的笑声爽朗而清脆,他一向清冷,笑声却有极大的感染力,笑声扬起,顿时满室生春。
谢晚云忍不住多看了两眼,迟疑道:“有这么好笑么?”
“姩姩,我那时快冻饿而死了,哪里想到这些事。我只是觉得你就是上天派来拯救我的神明。我当时便告诉自己,我往后的日子只为你而活。”
这番情话听得谢晚云面红耳赤,而又心情激荡。我有那么好么?她望着燕缓之,无声地问道。
“你有的,姩姩。”燕绥之像是能看透她的想法,肯定地说。
“后来谢家出事了,我看着你从一个天真明媚的小女孩变得沉默寡言,你的眼睛里再也没有了光彩,我心痛极了。从那时起,我便决定了,我要从政,要手握权柄,要为谢家人讨回一个公道。结果我羽翼未丰之时,又发生了那件事……这是我一生中最后悔的事了。”
燕绥之说着,面有惭色。
谢晚云伸手抚摸着他的脸,轻声道:“都过去了,如今我们一家人终于能在一起,便是好了。”
谢晚云的眸色忽然暗淡下来。
“可是直到现在,谢家的冤情依然没有得到昭雪。”
经过燕绥之的案子,所有的人都明白了,黄炎敬没有那么大的能量,他最多拖延一下时间,他甚至接触不到行军图。真正的幕后之人,仍是德宗皇帝。
皇帝决定了谁还有价值,谁是弃子。
“幕后之人,或者说真正想让谢家死的人,是——”那个名字呼之欲出。
燕绥之紧紧搂着她,似乎想给她注入力量。
谢晚云心头突然巨痛,哑声道:“为什么?我父亲……谢家忠君爱国,为国戍边,为何就得到这样的猜忌,落得如此下场。”
她心中其实早有答案。
镇国公谢仲明骁勇善战,手握兵权,战功赫赫。不止军中,甚至朝中许多官员均是他的旧部,门生。
甚至朝廷的军队已经被漠北人叫做谢家军。
人们提到朝廷的军队,第一个想到的就是谢仲明,和他的谢家军。任何一个皇帝都不会允许这种情况存在,只有把兵权握在手中,皇帝的宝座才能坐得安稳。
不论这个臣子是谁,是否忠心,只要他在这个位置上,就会引起皇帝的猜忌。
权力,永远是最具诱惑力,也最危险的东西。
天家无父子,皇室无亲情。
为了那把龙椅,父子兄弟况且相残,何况是外臣。
所以,父亲悲剧的结局早已注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