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晚云不冷不热地说：“我这里忙乱得很，到处都是灰尘杂物，郡主还是请让开些，免得碰脏了您的衣裳。”
李凤眠眼珠子转了转，冷笑道：“谢夫人果然还是和当年一样，犀利得很。到底你我也是少年相识，我今日特地来看你，你就这般拒人与千里之外么？”
“这话从何说起？郡主来看我，我自然是感激不尽。只是我没有郡主那么好命，可以什么都不用操心，只在家里当贵夫人，我还得自己做生意挣钱。自然没有什么空闲时间陪郡主闲聊。”
谢晚云一边说着，一边大步从她身边走过，招呼伙计码货。
李凤眠赶紧往后退了一步，那双精致的蜀锦翘头屐险些被踩着。顿时有了几分怒意，情不自禁地提高了声音。
“谢晚云！你是故意的么？你知道我这双鞋子有多贵么？！”
这双鞋子所用的蜀锦可是最好的货色，一寸锦一寸金。上面还缀了珍珠，她平日也舍不得穿，今日特地为了在谢晚云面前找自信才穿上的。
刚才下马车的时候还特意先伸出了脚，就为了露出这双鞋，结果人家根本看都没看一眼。心里颇有些不是滋味。
谢晚云转身，眸光从她的满头珠翠的头顶，到花纹繁复的罗裙，再看到了她那双红艳艳的翘头屐。唇角浮起一丝讽意。
“郡主不提我倒是没在意。鞋子不错，值不少银子吧，不过我这云间坊别的东西没有，各种锦缎倒是不缺，我若弄脏了郡主的鞋子，您想要什么样的缎子都有，我都赔给郡主。”
“我也知道谢夫人财大气粗，自然是什么好的货色都拿得出。不过这般暴发户的口气，倒是和你如今的身份符合得很。”
李凤眠被谢晚云那嘲弄的语气刺激到了，立刻反唇相讽。
“郡主这话倒是不错，我如今就是一个商户，自然谈得都是生意，眼里也只有利益。倒是郡主……”谢晚云勾起唇角，忽然停住了。
“我怎样？”李凤眠一向心高气傲，最不经激，此时谢晚云抛了个钩子，她果然紧紧咬住。
谢晚云眼中突然露出冷意。
“蜀锦昂贵，便是宫中嫔妃也不能随意穿戴。每人有几件衫裙，都是有定例的。若有人敢违反，那都是要受宫规处置的。
我却不知，郡主竟比宫里的娘娘还要尊贵，竟把这锦做成了鞋子，穿在了脚上。下次进宫，我也想向内务府打听打听，宫中是不是也可以随意用蜀锦，我也能多一项生意做。”
谢晚云这番话还没说完，李凤眠已是两脚发软，背心早已渗出冷汗。
要说就凭李凤眠的身份，这么打扮也不为过，但是当今皇上最恨奢靡之风，宫中嫔妃以皇后为首，都崇尚节俭，若非重大正式的场合，也很少穿戴华贵的衣饰。
偏偏她一个郡主，比嫔妃打扮得还要雍容华贵，这……
完全可以给她安上一个大不敬之罪啊！
谢晚云见她脸色发白，虚汗直冒，心中鄙夷，也不再理会她，自顾做着自己的事。
李凤眠呆呆地站着，脸上红一阵白一阵。
难道就这么无功而返？她这一趟不是白来的么？无论如何也咽不下这口气！
“听说，谢夫人准备把生意做到漠北去？”
“郡主不是都知道了么。”谢晚云淡声道。
一个伙计小跑着过来。
“夫人，这箱子货怕是装不下了，移到下一批再走行么？”
“不可。同一批次的货物不要分开。否则一旦弄乱了后面再找起来很麻烦。”谢晚云看了看，这是一箱细布，价值相对绫罗较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