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为什么要告诉我?”项弥月捏紧了手腕上那串一直以来都带在身上的铃铛,企图让它不再响起,可她此刻情绪难以自抑。
手腕越是颤抖,那铃铛越是响个不停,似是在嘲笑她愚昧的三年。
“因为你救了我弟弟,也是我的恩人,我见不得你活在虚假编织的谎言里。”
阿楚的话戳破了项弥月最后的幻想,她终于虚脱的瘫坐下去。
树影的斑驳映在她如癫如痴的脸上,她那几日里便消瘦的纤细脆弱的手腕无意识的挽了下鬓角的碎发,让自己看起来没有那么支离破碎。
“他说过,济苍山药气重,让我带着这串有祛毒功效的银手串,可以祛除体内常年积攒的药气,还说这是亲手为我做的……他说他爱我,因为我救了他的命,但又说这种爱不是男人对女人的爱,但我不在乎,无论是哪种爱,他只要爱我就够了……他还说过……”
阿楚背着阿生顺着山路一路南去,项弥月的声音在身后渐渐模糊……
蓟州城的春终于有了春的样子,街上的百姓纷纷换上了薄衫,又开始抱怨春日的干燥。
吕镶挽着袖子,额前的碎发被汗水粘住,忙得脚不沾地。
染了毒疫弟兄们大都已经康复。
青云伤势最轻,已经醒来,而秦桑因箭伤失血过多还在昏迷。
今日,阿楚却又给吕镶添了一只小病号,她恨不得将自己掰成八个人用。
吕镶为阿生搭完脉,灌了口茶,对着旁边一脸忧心的阿楚道:“单看他的脉象,性命是无碍,但这济苍山的药池确实名不虚传,据我推断,这药池中的毒草方子并不是要取人性命,而是用特制的毒方扩充人的肝肺之经,让人的神经持续处于一种兴奋警惕的状态,放大贪念和嗔念,让人痛不欲生,求死不能。”
阿楚看着浑身遍布红疹的阿生,不由得想起青云药蜡下的皮肤,那满目疮痍的样子,并不像是只有坠崖所受的疤痕,于是她问道:“那项义研究这毒方的目的是什么?”
吕镶将调制好的药膏均匀的涂抹在阿生的皮肤上,答道:“从药池中活下来的,无论是内力还是反应力都要比常人要高出好几倍,我断定,项义并不是在研究药草,而是在研究药人。”
阿楚一愣,这个答案是她没有想到的,若是顺着吕镶的话想下去,那么,济苍山所掩藏的秘密,绝不单单是私屯兵马这么简单。
“镶儿,照你的话说,凡是泡过药池的人,都会因身体的变化,而变得暴躁怪戾吗?”
吕镶抿嘴思忖了一会儿,道:“你这么推断也有几分道理,毕竟心脉肝脉本就与普通人自身的情绪极度相关,若是被药气强攻,脾性会易怒易嗔,倒也是有的。”
“那这余毒还能祛吗?”
“因五脉皆损,只能终生服药,才能压制体内的毒力,阿生算幸运,泡的日子短,身上无非也就起了些红疹,按时涂药,还是能够根除的。”
而阿楚眉宇间的焦虑却迟迟不散,如今离她醒来已有半月之久,她翻遍了济苍山的每一处腹地,才将阿生从那晦暗的药池中拖了出来。
半月之久方能祛除根毒,身上的红疹亦可在药膏的涂抹下消去。
而她的青云,那一身疮痍,那溃烂的皮肤,到底是在那暗无天日的药池中耗了多久才得以爬上岸来。
这三年他又是如何步步为营,坐到了济苍山溪月阁的大殿里。
要有怎样的执念才能扛过那池水的腐蚀,向死而生。
阿楚看着榻上双眼紧闭的阿生,却透过这张脸,看到了那日蓟州城门下那个倔强又偏执的少年。
他直到最后一刻,都在为自己辩解,可如今再想,他辩解的所有,都不是他真正想说的。
也许他只是想跟年少时那般,受了伤时,赖皮的俯在阿楚的膝盖上,说一句:“姐姐我好疼,抱抱我。”
阿楚再也坐不住,交代吕镶好好照顾阿生后,便起身朝青云的房中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