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了一口气,确认自己没有闹出乌龙,随口解释:“博弈社聚餐,在等你……”
她本欲抬起头来,却忽然发觉这个平日不多见的角度很新鲜。她可以看清宴潇熬了几个大夜后有些泛青的眼底,还有他向下生长的长睫,垂眸时打出一片极其暧昧的阴影。
真是离谱……邱羚在心里嘀咕:为什么呀,这家伙今天有点好看过头了。
她的忽然缄默有点让人奇怪,宴潇抬眸看了他一眼,深色的眼眸刹那间冲淡了低眉顺眼时的温柔。
邱羚被看得心头一梗,还没来得及说话,梁祁沐凑过来拍了拍宴潇的肩:“走吧,饿死了!”
宴潇点了下头,风没有由头而起,繁花摇摆交错,他抬眸看了一眼,然后朝校门口处转身。
邱羚从花坛上跳下来,建议道:“把箱子存在门卫处吧。”
宴潇闻言顿了一下,最终却摇了摇头。
邱羚啧了声,小声嘀咕:“还挺仔细。”
周天门卫处来往人员又杂又多,但总不至于众目睽睽下搬个别人的箱子走。邱羚相当不解,但走在校外的陡坡上还是伸手道:“那我帮你拿书吧。”
“好。”宴潇把手里拿着的书递给她。
邱羚接过来,把首页的书签夹进被宴潇分隔开的书页里,然后随手翻了翻。
是一本博尔赫斯的诗集,邱羚在初中最爱诗歌的时候尽数读过,有别的最爱的诗人,故而谈不上全然的喜欢。所以她抿了抿唇,刚要无聊地合上书页,忽然发现一点墨迹的标注。
是宴潇惯用的墨蓝色笔记,画着一行话:“一朵玫瑰正马不停蹄地成为另一朵玫瑰。”越过一行他大概并不理解的话,继续画了一句“你也是曾失去的每一个自己。”
一侧用隽永的笔迹写着:“要变成一百只蝴蝶。”
邱羚:“……?”这是宴潇写的吧,她怎么看不懂这个理科脑家伙写的话了。
宴潇的这句注释应该是取自里尔克的《玫瑰集》:“要变成一百只蝴蝶,才能读完你全部的书页。”
邱羚对这句话印象很深,但写在这里是什么意思。宴潇是博尔赫斯死忠粉?她为此狐疑地看了宴潇一眼,感觉有点不符合他的气质。
大概是她在后面太沉默,正在和梁祁沐说话的宴潇侧头看了她一眼,对视上她古怪的神情后有些疑惑。然后他看见邱羚手中敞开的书册,神色微微一顿。
他伸手拿过书,递给背着包的梁祁沐:“你装着。”
趁梁祁沐往包里塞书的时候,宴潇慢行一步,走到了邱羚身边。
邱羚不太喜欢夹在两个人中间走路,刚要快走两步,听见宴潇轻声嘱咐:“走路不要看书。”
她闻言怔了下。她向来不喜欢人管她,要不是宴潇语气平淡温和地不像是管人,她肯定要瞪他。如今她还在琢磨那两句诗,闻言只是撇嘴应了声“哦”。邱羚明显失察,没看见宴潇看向她时踌躇神色。
辩论社众人很快随着包的车到了预定好的火锅店,邱羚认识的人不多,故坐在梁祁沐和宴潇中间。
她同宴潇聊了半天之后的辩论社课程安排,还没聊出个所以然,就被梁祁沐哼哼唧唧的无理取闹打断了。
“邱羚,邱姐!”他笑着给她倒酸梅汤,“暑假来不来我们瑔城玩。”
瑔城是他们省省会,是梁家兄弟的老家,同时宴潇边望南他们数学竞赛的夏令营地点。
邱羚对去瑔城玩不感兴趣,但还是点头:“我回头应该要去带辩论队。”
“那太好了。”梁祁沐笑道,“我带你玩。”
“哪能玩啊。”邱羚叹气,“你问问宴队带辩论多忙。”
“是么?”梁祁沐疑惑地看向宴潇,“你昨天不还去书店了?”
邱羚闻言咦了声,也看向宴潇:“我怎么不知道,什么书店啊,书多么?”
宴潇在二人的注视下丢失了一块毛肚,一边捞一边回答:“挺多的。”
“当然多啦,复数空间,瑔城网红书店,进去要提前预约的。”他说完之后朝看过来的宴潇耸耸肩,无辜道,“你几个月不发一条朋友圈,我看见了当然印象深刻。”
邱羚闻言也转头看宴潇:“难道你还真是个爱看书的?”
在邱羚眼里,宴潇的文学素养实在堪忧,大概还没她小学看的书多。
“……不是。”宴潇总算捞起了那片毛肚,在二人的目光中喑哑半晌,最终还是解释道,“去……给你买了礼物。”
“给我?”邱羚微微一愣,“礼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