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玉兰出嫁那天,郗家热闹的好似过年。蔡氏对外宣称收了沈玉兰为义女,从郗家出嫁,嫁与京口军骑督封狼。
郗超因此在会稽住了许久,作为观礼人,也送上了贺礼。
“您能重新给我一个机会,封狼已是感激不尽。这样的厚礼封狼愧不敢当。”封狼与沈玉兰跪在郗超面前,向他叩了个头。
“天下英才,吾当惜之。骑督便不要推辞了。”郗超说着,手下之人就将托盘端到了封狼面前。
“我在京口为你们夫妇安置了房产,你们过去,总也要有个落脚之地不是?”
封狼与沈玉兰对视一眼,又叩了个头。
因蔡氏认了沈玉兰为义女,是以今日的出嫁是从郗家迎亲,以城郊的晴川山庄为婚房。会稽城的士族都在凑了这场热闹,大家都无比好奇这位空降的骑督究竟如何得了郗家的青眼?
南康长公主也在女眷席上,她瞥见司马道福欢欢喜喜地和郗道茂说话,心下生疑:“福儿怎么忽然和郗家的走这么近?”
“时疫之时,听说是郗家最先声援公主,又第一个捐粮。”侍女俯身回复道。
南康长公主便点点头:“这个郗家的女郎和王家定了亲,再往后啊,恐怕会稽士族没有压得住她风头之人。”
“福儿和她交好,也算是在会稽有了助力,随她去吧!”南康长公主笑着和各家夫人点头,又冲着司马道福招招手。
“你呀,这么久没去看姑母,原来是有了新朋友。”
司马道福听出南康长公主话中的酸意,嬉笑着牵住了她的手:“姑母这样说,可是冤枉福儿了,昨日福儿还派人给姑母送了些新茶呢!”
“小鬼头,姑母不管你交朋友。你能在会稽又较好的贵女,姑母替你高兴!”南康长公主又拉着她说了会子闲话,见郗道茂在四处寻她,便赶忙催司马道福过去了。
看着司马道福与郗道茂立在一处,南康长公主不禁舒了口气:“她能这么快交到朋友,可见是个讨喜的孩子。别看这郗家二房人丁稀疏,他们与王谢二家都是姻亲,盘根错节,最是不易动的。”
“公主是怕,陛下?”
南康长公主瞥了她一眼:“当今这位的心思,可不是我等能够猜透的。走一步看一步吧!”
这边,礼堂喧嚣声一片,王献之隔着屏风,望见郗道茂灯影憧憧的侧颜。他刚想同她说句话,一阵急促的咳嗽让他断了话头。
这边桓济刚溜过来准备同王献之讲话,见到他咳嗽,忙去拍他的后背:“子敬这是怎么了?”
王献之摆摆手:“不妨事,许是前段日子没休息好。”
他极力忍下胸前的刺痛感,额头上渐渐有了薄汗。自时疫后,王献之总是时不时觉察到自己胸前的刺痛,有时只是片刻,有时却是半日不止。问过孟大夫,他也只说是时疫留下的后遗症,可这症状若想清除,却还没有对症的方子。
此刻宾客满堂,王献之只得默默退出了正堂,在院子一角的水榭坐下,掏出了袖口的五石散。
服下散后,症状果真缓和了一些。他长舒一口气,慢慢走回了正堂。
郗道茂刚还在人群中搜寻他的踪迹,此时见他走过来,不住笑了起来:“官奴,你去哪儿了?”
王献之微微一笑:“出去透透气。”他立在了郗道茂的身旁。
沈玉兰的事情,郗道茂已尽数告诉了他,是以今日观礼,他也并未觉出意外。只是王献之还是忍不住叮嘱道:“这样危险的事情,下次由我来做就好,你万不要以身犯险。”
郗道茂愤愤不平:“如何?我也是学了剑法的!”
王献之无奈地笑笑:“你那三脚猫的功夫......”
他瞥见郗道茂炸毛般的神情,又赶忙改了口:“容娘的功夫自是好的,只不过我担心你,不忍见你犯险。”
在他们面前听完全程的司马道福终于笑场了。
不知不觉到了年关,小年当日,司马道福来和郗道茂辞行。
“过了今年,恐再也不能陪母妃过年了。”司马道福看着郗道茂庭院开着的一棵绿梅树叹了口气。
今冬还未落雪,司马道福与郗道茂坐在门口,身旁的炉火烘得整个房间暖洋洋的。南嘉在一旁烤肉,香气混合在其中,让人不住食指大动。
“应当的,徐淑媛在宫中只有你这么一个念想,回去看看,对她也是一种安慰。”郗道茂拥了汤婆子,靠在榻上道。
“只不过有朝一日你和那位,”郗道茂挑了一下下巴,司马道福立刻明白她说得是司马昱,“到那时,徐淑媛又该如何自处?”
“我想过很多的方法,甚至想到了假死药。可宫中眼线甚多,恐无法安稳将她带出宫去。只盼着皇帝能留存一些对母妃的感情,放她一条生路。”司马道福想到此事,眉间总是止不住的愁绪。
“倒也不必想如此坏,只不过,应该快些动手了。”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