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曾记得。她有印象起便在那山脚下的小屋。起初她身体不好,日日卧病在床,咳喘不断,有时咳着咳着便晕睡过去。偶尔醒来的时候,可发现床边有煮好的汤药与清水面,那药苦的难以下咽,那面也生熟不定。
冬天的时候沈殊经常被冻醒,醒来后发现那药碗表面早已结了薄冰,但为了活着,她也只好闭眼将其咽下。沈殊也不知是何人置于此,但对于当时的她而言,也别无选择,就这样日子一天天的挨过去。
春天的时候,身子也逐渐变好一些,等到能下床的时候,沈殊便发现再无人煮面给她。只是院子中会经常多出些野菜和死去的山鸡兔子。那人还是会给她送药,只不过变成了一幅幅包好的药,需她自己煮罢了。
那人会把沈殊需要的必须之物都随药一同扔在院子里,好似不想她与外界接触。
身体变好些许后,沈殊想见这人是谁,曾多次躲在院子想要一探究竟,但这副身子着实不争气,等着等着便昏睡过去。时间久了,她习惯了,也不去探究了。
第二年的时候,沈殊闲逛时走到了后山,遇到了那半山腰的坡脚老头。沈殊第一次见那老头,那老头站在涯边看了沈殊许久,随后甩袖子杵着他的拐棍回到他的茅屋不再出来。
发现老头后的几天,沈殊都来山底的石头上坐着,她不知道自己是谁,也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她在这院子里独自生活一年多,走出来后唯独见到的活着的人就是这老头,她想要个答案。
几日后,当沈殊照例来到这山底石头旁,那身着灰衣坡脚老头已早再此等候,沈殊刚要张口,那老头便转过身。
他说:“在下沈不言。”
这下换到沈殊无语了。人家说都叫不言了,她还多余说什么话。沈殊张了张嘴,终是憋出了句“那我是谁?”
沈不言皱眉半晌,似是思考如何回答“罢了。今后你便叫沈殊吧。”
关于自己与那坡脚老头的关系,沈殊猜测很多,她问那老头自己是不是他女儿,老头闭口不言,她问自己是不是那老头的徒弟,老头也是闭口不言,当她问那老头自己是不是他小妾的时候,老头气的举起拐杖要打沈殊。
不久,气罢,沈不言同沈殊说,他们之前没有任何关系,他只觉得沈她太过可怜罢了。沈殊听后也不再说什么了,她也知道这一年多过得有多苦,那日日夜夜钻心蚀骨的疼痛有多么难挨也只有自己知道,能活下来属实不易。
沈殊一人无聊经常来后山缠着沈不言攀谈,沈不言被她烦的不行便扔给她几本草药针石之书,这后山草药丰富,让她对照着自己认自己学。沈殊学识通畅,对这些也感兴趣,不久后便有所小成。
在第二年暑伏那天,沈殊原本炖了只野兔想要给那半山的坡脚老头拿去,好好地走在山路上,突然那痛彻心扉的疼痛自心口蔓延至四肢,沈殊倒地不起,在这蝉鸣六月她却觉得自己堕入冰窖一般四肢发冷好似冻住一样,慢慢的失去了知觉。
再次醒的时候,沈殊发现自己正在沈不言的茅草屋里,钻心的疼痛虽较之前有所缓解,但是还是时刻提醒着她。沈殊动不了,她可以看到自己身体上深深浅浅的扎着很多根针。沈不言在床边负手而立,此时拐杖已不知被撇到何处。
“老头儿,原来你不瘸啊。”沈殊疼的龇牙咧嘴也不忘揶揄沈不言。
“哼,我看你是还不够疼。”沈不言嘴上说着,手底下不忘又扎了根针在沈殊身上,沉思片刻,沈不言开口。
“小丫头,你可知你身上有一毒一蛊?”
这倒是吓到了沈殊,肯定不知道啊,起初她只是觉得自己身体娇弱,加之身体状况好转后这些症状也从未再犯,她怎么会想到这等狠物。
“老头呀,你可有办法?”沈殊此时很绝望。
“没有。”沈不言咂舌“你这毒我倒是认识,寒醉春风,虽慢性毒发,却是无解。这毒主要是从赤练花中提取,这花之前在西境独有,但是应该已经绝迹了啊,不该不该。”
沈殊也听不到后面,她只听到了这毒无解。想她好不容易熬过了那么难过的日子,她是真的不想死。
“你身上还有种蛊虫,恕老夫见识浅薄,实在是看不出是哪种。你这小女娃娃到底何种来历,这等稀罕的毒与蛊都能在你身上,到底何人这般恨你,啧啧。”
听着沈不言的话,沈殊也很无奈。如今她失忆,前尘事皆忘,她也不知自己之前谁,何种身份。如今事情这般复杂,她更不想知道从前。她只知道自己艰难的活过来成为了如今的沈殊。
自从那夜后,沈殊便开始缠着沈不言学习那夜他施展的针灸之术。虽然沈不言一再的告知沈殊这针灸之术对于她只能治标不治本,暂时压制这毒发作罢了,但是沈殊还是坚持要学习,看到沈殊如此上进学习,沈不言脸色上也多了些欣慰。
沈不言告知沈殊这毒于蛊皆是西境之物,想必沈殊来历于这神秘的西西镜之都系不浅,切莫对他人提起,以防惹来不必要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