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你猜不对的。”
店掌柜眯眼一笑,也不多说,将打系好的包袱放在柜台上,对沈婳道:“帮老夫看会儿,我上个楼。”不等她反应,人已经背对她走上楼梯去了。
沈婳心里不快,往驿站外望着,忧心洪水涨高,只想陆衢阿铃快点回来一起离开这个鬼地方。
一盏茶不到的功夫,店掌柜抱着东西下了楼。他并未回柜台,反而是直直走来递给沈婳一个盒子。
“这是?”沈婳皱眉,弄不清他的意图。
店掌柜扬起下巴又哼了一声,长满皱纹脸上露出神秘的笑:“这可是谢青烈都寻不到的好东西。”
谢青烈可是赫国骠骑大将军,最具风头的军中将领,他都寻不到的东西怎么会被这小破驿站掌柜得到?
沈婳半信半疑地打开木盒,见里面一张羊皮纸,一些像胭脂的瓶瓶罐罐。她把木盒放柜台上,打开那一卷羊皮纸随意一看,却蓦然瞪大了眼睛:“这是……北境地图!?”
北境,原先是宣国对本国最东北端的称谓,也就是虞山以南。然,因三年前宣军曾经饶虞山攻入过赫国西南,扩张了宣国的领地,虽然不少地盘又被赫国夺回,后来北境便是指宣国北方以及包含虞山漓河这一整片交界之地,所谓兵家必争之处。
这种地方,怎么会有人能画出这样全的一张地图呢?毕竟群山之中,不仅有狼虫虎豹盘踞,没准还有流窜的匪寇强盗。
店掌柜似乎看出了她的疑惑,得意道:“这可是游侠褚玄子所留,他一生走遍四海诸国,写下无数名篇游记,可惜最终死于虞山的毒蛇之口,临死前被樵夫送至老头我的驿站,遗留下了这未画完的北境地图。”
沈婳知道此人。褚玄子受天下学子崇敬,每出游记新篇必引得南都纸贵,两年前确有传言说他失踪,若真是在这个小驿站黯然与世长辞,实在令人唏嘘。
店掌柜说:“今年天时不同往年,春汛提前了半月,又来势猛然。老夫在此二十年间驿站从未被洪水波及,现在却要跟着搬走等洪水退去。姑娘,我瞧你是急着赶路的,可这洪水一来码头至少停半个月不能开船,要去宣国,此图或许可助你一臂之力。”
乌陵渡本是经过的唯一路口,现在过不了,走陆路若能通,必然比等渡口恢复运行要快。可这图虽详细,到底有几分可信呢?
“八十两银子。”
店掌柜笑眯眯地比划出两根手指。
“……”
沈婳一时无言,冷笑道:“你不如去抢?”随即扭头就走,不想听这老头忽悠。
店掌柜不紧不慢地再补了一句:“附赠前江洋大盗黑无闻的易容之物,用一次可一月不落,这可比姑娘脸上涂的顶用。”
沈婳停下了脚,不回头冷声道:“五两。”
“你……”店掌柜一口气被憋在心口,怒道:“哪有这么还价的!?”
看沈婳抬脚欲离,小老头咬咬牙松了口:“二十两,这些都是真东西,没骗你。老夫在此开了二十年,最不缺的就是这些个脑袋别裤腰的江湖人遗物。”
她眼睛都不眨,继续说:“五两。”
“就二十两!无知的丫头你知道这北境地图老夫卖给宣赫任何一军方能赚多少钱吗!”
沈婳眼神凉凉地看着他,眼底意思很明显:那你怎么没卖?
店老头却忽地沉默了下来,淡淡道:“卖给他们,不如烧了干净。”他苍老而矍铄的眼睛盯向沈婳,说:“你得答应我,这张地图绝不能转卖他人。”
沈婳挑眉,与他对视:她还没说一定要买呢。
店老头却仿佛有读心术般,叹了口气道:“罢了,你都拿去吧。”
屋外有马蹄嘚嘚声,沈婳转头一看,是陆衢牵着马和阿铃一块回来了。
沈婳从柜台抱走木盒,却放下了一包银两袋,对老头说了句:“后会无期,老先生保重。”
店老头却忽地抬眸深深看着她,沉叹一声,目光带着怜悯道:“老夫擅看人面,姑娘生得聪慧,可惜此行一去,恐将孑然一身。只盼能虎口余生,或将有一番大造化。”
孑然一身……沈婳听了心狠狠一颤,不高兴地说:“谁信你的胡言!”
随即快步走出驿站之门,牵着马匹与两人汇合。
阿铃看见站在驿站门边远远冲他们挥手的小老头,好奇问:“他是在为我们送行吗?”
“不用管,一个神神叨叨的大忽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