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事还不在屋子里说,非要上屋顶,你也知道我现在身子不舒服……”
季平安没有收回视线,仍旧望天,轻声道:
“你当年不是喜欢这样?说屋舍狭窄憋闷,大丈夫当顶天立地,身居于高处指点江山。给我描绘你的宏伟蓝图,在山寨里就如此,后来打仗的时候亦然。
你总说在军帐里谈事没感觉,就算到后来登基帝位,也喜欢往城头跑,而不是金銮殿。记得皇后还曾抱怨过,说你就是个不喜欢头顶上有东西遮着的人,连屋顶瓦片都不行。
陈玄武私下说,那你和皇后生孩子岂不是要在山坡上,天当被,地当床,秋冬会不会冷……”
初代神皇原本嘴角还带着微笑,听到后面,小脸都绿了:
“陈玄武那孙子背后竟这般议论朕?”
季平安扭头看着他,笑道:
“等日后找到他,可别告诉他是我说的就好。”
初代神皇骂骂咧咧,然后定定看了他一眼,说道:
“别扯没用的,你到底遇到啥事了?不会和女人有关系吧,你这人哪里都好,就是一碰到和女人有关的事就优柔寡断,婆婆妈妈的,不干脆,难道是那个许苑云……”
“打住,”季平安拦住他的发散思维,道:
“我收到了有关四圣教动向的消息。”
接着,他将魔教澜州内成员聚会的事,复述了一番。
神皇听完大为兴奋:
“还有这种好事?打啊,这帮贼子分散藏匿起来麻烦,但聚集起来就好弄多了,咱们可以来个借刀杀人,找你那大弟子,或者道门,御兽宗什么的,直接派出强者将其灭了……等等,确定真实性没有?会不会是个陷阱?”
季平安摇头道:
“我用听心铃与蛊虫监测,应该不是假的。况且,四圣教又不知道我的真实身份,没有要动这么大阵仗,只为了铲除一个天才星官。就算因三黄县的事记恨上我,想要报复,也不至于用这种手段,不值得。”
神皇激动道:
“那你还犹豫个啥?咱们可以单独吃掉这一波。”
季平安摇头道:
“钦天监正在闭关冲击神藏,而且他怀疑一直有强者盯着城中国运,所以必须坐镇,不能轻易走开。至于御兽宗等势力,且不说一旦引入大势力下场,我们捞不到汤喝,单是这些势力一旦有所动作,只怕四圣教就要成惊弓之鸟,这场集会也开不成了。”
虽说大体上,各方是同盟,但也有竞争关系。
若是直接找齐红下场,若有所收获,只会被御兽宗吞下,而许苑云又尚未掌权。
当然,以上这些都只是原因之一,还有一个原因则是:
“雪姬似乎也复活了,而且将会参加这场集会。”
神皇一句“卧槽”险些脱口而出,挤眉弄眼道:
“那个当年和你滚了七天床榻的魔教妖女?”
季平安脸一黑:
“你也相信那些谣传?我当初又没碰她。”
神皇啧啧称奇,怪模怪样叹息一声:
“这谁说得准,反正朕昔年领兵冲过去解救你的时候,那魔女看你的眼神是不大对劲的。说起来,当年你们俩到底是怎么回事?问你死活也不说,既然没碰她,又干啥费那么大劲,帮她拔除蛊虫?放归江湖?”
季平安沉默了下,摇头道:
“真的没什么,就像我曾经说的那样,她本就是一只笼中雀,误入魔教,便再难脱身。”
他还清楚记得,当年那个寒冬,尚且不算强大的自己受伤,被雪姬率领的魔教分舵囚禁。
周围悉数恶意,魔教徒们几次三番欲要对他不利,却都给雪姬以采补等名义拦下。
并将他养在那座庄园后院的一座楼阁内,仿佛囚禁在冷宫中的皇子。
当时,他以为自己是笼中雀。
后来,某一日大雪稍霁,身为军师的他从冰冷的地板上苏醒,被一群魔教侍女抓起来洗漱干净,换上了新的衣裳,甚至化妆打扮。
“呵呵,算你运气好,圣女瞧上你了,准备收你作为炉鼎,稍后小心伺候,或许还能活命。”为首的婆子冷笑。
之后,洗漱干净,香喷喷的年轻的军师就被用一辆大红轿子,抬进了江湖中声势不小的“魔教妖女”的寝宫。
沿途,一名名男性教众又嫉妒又怜悯。
前者是艳羡其能一亲芳泽。
后者则是:大凡以魔功采补的炉鼎,最后死状无一例外凄惨。
炉鼎的结果,只有成为“药渣”。
然而当军师被抬上那张披着厚厚的帷幔,丈许长款,足以容许数人打滚的床榻后,迎来的却并非采补,而是雪姬的询问与审视。
她抛出一个个问题,他逐一回答。
问的也并不是起义军的机密,而是江湖外的新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