欠,懒散地坐起,露出一张蓬头垢面,有些清秀的脸孔。
谢文生脸上没有什么戾气,只有厌倦,瞥了季平安一眼,似乎意外于对方的穿着打扮:
“咦,怎么是个道士来审我?不该是什么士兵头头?”
他的语气中带着一股摆烂的气质,隐隐带着些挑衅。
似乎觉得,压根不需要再隐藏自己的身份。
季平安挑了挑眉,微笑道:
“所以,他们还没来得及审讯你?为什么?”
谢文生眨眨眼,说道:
“谁知道呢,也许是忙着满城抓人,或者觉得我反正也逃不掉?所以伱不是和他们一起的?大周别的什么衙门的官吏?哦,你是大周国教的吧,道门有问灵搜魂的法子,倒是合适,不过你不必白费周章了,都是死过一次的人了,我还会再畏惧死亡吗?大不了一死罢了。”
季平安饶有兴趣道:
“你这话不诚实。恰恰是死过的人,才更畏惧死亡,若你真的不在意,昨晚为何要逃?”
谢文生嗤笑道:
“我只是不在乎这皮囊,又不是傻。”
季平安笑道:
“我喜欢与聪明人打交道,既然你不蠢,那何不将身份说出,也免于刑罚。”
谢文生“哈”了一声,脸上显出几分桀骜:
“老子行走九州时,你们这些小娃娃还没生出来呢,就凭你们,也想摆布我?”
季平安叹了口气,说道:
“逍遥门的人,果然就算夺舍转生了,也还是这般性子,令人厌烦。”
逍遥门!
当听到这三个字,谢文生原本摆烂的气质、桀骜的表情瞬间僵住,瞳孔骤缩。
只觉脊背下意识发凉,并非恐惧,而是人被突然点破来历、秘密时,本能的紧张,应激反应。
他眯起眼睛,说道:“什么逍遥门?”
拙劣的演技……季平安哂笑道:
“你昨夜施展的术法,不就是逍遥门本宗的法诀?
恩,让我想想,逍遥门这个小派也算传承悠久,属于道门的一支,主张逍遥自在,不受天地拘束,讲究个随性而为,故而师徒传承也随便的很。
每一代门主都是自己逍遥自在好些年,才不情不愿收徒,更懒得多收,所以门人始终极少。
正因如此,昔年道盟覆灭时,只剩下一根独苗,魏华阳曾经招揽过,但其拒绝了,不知道跑去了哪里。
后来大乾王朝镇压起义军,那一代的逍遥门主被从山中撵出来,被军队搂草打兔子般赶的满九州跑,狼狈不堪……”
谢文生听着听着,脸色逐渐涨红,维持不下惫懒的人设,出声打断:
“住口!”
季平安诧异地看着他,笑眯眯道:
“看来是我说中了。不过你这般激动,莫非是戳中痛处了么,难道你就是那个被追的到处跑,却死活不肯卷入九州王朝争斗的门主?还是其弟子?”
谢文生脸颊面皮抽搐,隔着栅栏,盯着他,说道:
“死了便是死了,你不必用话激我,过往的身份与生平如浮云,如今我谁也不是,只是‘谢文生’。”
季平安轻轻叹了口气,心情复杂。
他此前遇到的重生者,有许苑云这般谨慎的演技派,也有朱寻与咒杀散人这般胆大心细的仇敌。
但世间人有种种,总有些奇葩,无论转生几次,都不喜争斗,无欲无求。
对于逍遥门,他这一千年也接触过几次,但彼此交集不深……主要这一脉太苟了,动辄喜欢跑到鸟不拉屎的深山里修行。
实在无趣。
“我忽然明白,你为何会被人察觉异常了。”季平安说道:“因为你并没有尝试伪装。”
谢文生淡淡道:
“是。虽然不知命运为何令我归来,但天要我争斗,我便要争么?荒谬。倒是你们这些人,看样子已经掌握了许多情报,又何必来问我这个无知之人。”
季平说道:
“无知即无用,我不管你上辈子是谁,但若说不出些有用的,那我也不会搭救你。”
谢文生一怔:“你要救我?”
季平安淡淡道:
“抓捕你的人是大周兵部,军中高手,但我们并不是。”
谢文生沉默下来,片刻后,他抓了抓乱糟糟的头发,认命般自嘲道:
“罢了,索性人为刀俎我为鱼肉,我也不知你们这些小辈心思如何,是否来骗我这个从星海归来的鬼,但你这人起码比那几个军汉好些。我手里只有一条还算有用的情报。”
“什么?”
“我收到过一封信,恩,就在约莫十天前,晚上睡觉的时候突然在枕头边发现了一封信。信上的人说,他也是‘死而复生’者,并且邀请我加入他们,一起对抗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