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心惊,让他想起了自己的父亲的三日不归。
他直等到傍晚,没等到宫里没传来什么消息,却等到皇上身边的小太监到太医院找太医,见他还在就直接将消息告诉了他,说是惠嫔受惊动了胎气,怕要早产了!听到这消息卫临猛地站了起来,拎上药匣子就跟着这小太监匆匆往碎玉轩赶,边走边问起宫中发生的事,他实在猜不透自己的师傅被传召怎么却传来了惠嫔早产的消息,还有,自己师傅就在宫里,怎么还到太医院来找太医给惠嫔接生。
到了碎玉轩,这事情卫临也问明白了,熹妃双生子疑云,自己师傅被诬陷,后来虽然洗清了与熹妃的关系,却为避嫌疑选择了自宫,现下根本不能为惠嫔接生,而惠嫔则是撞见这幕动了胎气导致早产。
待他迈进屋里,只觉得脑袋嗡声一片,不知道这事到底该如何厘清,一团乱麻中只剩下一个念头,那就是保住自己师傅心爱之人和师傅的孩子,那或许是师傅唯一的孩子了。
他是有心,可一诊脉,再看那大出血的症状,他只觉得,此事怕是回天无力……惠嫔怕是保不住了……
脑内念头千回百转,最后的念头是无论如何也要让惠嫔与师傅再见上一面!
他来到皇帝与熹妃面前跪定,将惠嫔生产的凶险一一禀告,又说起自己的医术浅陋还不知惠嫔素日的情况,他也知道此事要成端看熹妃能不能劝得动皇上,于是一边告知厉害,一边频频看向熹妃,索性,不管熹妃有没有看出自己师傅有惠嫔的关系,到底是担心惠嫔,让人将师傅抬了上来。
卫临见自己的师傅面如白纸,满脸痛苦,只觉得像是看见了自己的未来,惠嫔事急,他只好赶紧与师傅一同斟酌用药……不过半个时辰,惠嫔的孩子生下来了,卫临见殿中众人欣喜却低下了头去,惠嫔此时……怕是凶多吉少……自己师傅就在床边。
彩月出去报了平安,只为支开皇帝,待皇帝一离开碎玉轩,才出去告知熹妃惠嫔血崩……待熹妃惊慌赶到床前,已是回天无力,熹妃不信,直叫人去拿最好的药来,卫临嘴上应答着跟宫女们一同退了出去,却知道不必回来了,这时候三人说话,外人实在不必打扰……这也是师傅和惠嫔唯一能光明正大说话的时刻了,也是最后的。
卫临就站在院外,抬头看着黑夜,此刻他也听不见屋里在说什么,想来都是伤感离别。他一直等着这树结果,也许愿这树能结个好果子,也让他对自己的未来不必那么惶恐,这果子哪怕酸涩也就罢了,但等果子放到面前,却是个苦涩的下场——惠嫔与师傅,一死一伤,留下个女儿待在这连黑夜都被墙围成四方的宫里,也不知未来会怎样。
他有想过,若是惠嫔和师傅皆安,那他就再也抑制不住与叶澜依相认的念头,若是叶澜依能接受他的心意,最后能有个平安度日的结果也是极好,虽不能日日待在一起,但他爱慕叶澜依,孤寂也就不那么难以忍受,可是……现下……他不敢了,他怕终有一天,叶澜依会因他而死,与其这样,还不如永远只做受果郡王嘱托照料她身体的太医……
……
一个月后,永寿宫里,几个乳母正哄着静和公主吃药,卫临站在一旁伺候,待公主被抱下去,卫临只听见熹妃跟他说起了知心话,又托他带师傅进宫探望静和公主,最后更是直接说起了他是身边唯一可用太医,他跪地谢恩,脑袋里闪过的却是这一个月师傅酗酒的颓唐画面,熹妃话里的意思他明白,这是拿他当心腹要重用他了,宫里风大浪急,以后怕是步步惊险……往后他与叶澜依怕是……也就这样了……万不能因为自己连累了她……